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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无光之域

小说: 灵枢圣手   作者:在右逢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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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裹挟着岩石崩裂的轰鸣与硫磺粉尘的窒息感,如同巨兽的胃囊,瞬间吞噬了叶寻纵跃的身影!

没有光。没有方向。只有急速下坠带来的失重感,混合着碎石擦过身体的剧痛,撕扯着她早己濒临极限的神经。怀中那面冰火鉴冰冷刺骨,镜面紧贴着她的胸膛,仿佛一块来自归墟深处的寒冰,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体残存的最后一丝温度,更有一股粘稠的恶意顺着皮肤不断钻入,试图冻结她的血脉与灵魂。

“呃啊——!”一块尖锐的碎石狠狠撞在她的肋下,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差点松开抱着镜鉴的手臂。她死命地蜷缩身体,将冰火鉴死死扣在怀中,用自己相对完好的后背去承受上方不断砸落的碎石和泥土!每一次撞击都如同重锤砸落,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新生的皮肤被撕裂,滚烫的、带着暗金色泽的血液混合着硫磺味的泥浆,糊满了她的后背。

下坠!无休止的下坠!

崩塌的轰鸣声从上方传来,越来越沉闷,仿佛整个死亡谷的核心都在她头顶倾覆、埋葬!烟尘浓重得如同实质,堵塞了她的口鼻,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着浓烈的血腥和泥土的腥气。意识在剧痛和窒息的夹击下,如同狂风中的残烛,剧烈摇曳,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姐姐…齐木头…

最后的念头,如同锚链,死死拽住她沉沦的意识。她不能死在这里!她怀里抱着的是姐姐唯一的希望,是解开那冰封诅咒的唯一线索!她必须…活下去!

就在她感觉肺部即将炸裂,意识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的刹那——

噗通!

一声沉闷的、仿佛坠入厚重淤泥的声响!

下坠之势骤然停止!

没有预想中砸落坚硬地面的剧痛,反而是一种…粘稠、冰冷、带着浓重腐朽湿气的包裹感!身下传来的触感,如同陷入了一片沉淀了亿万年的、腐败的落叶沼泽。

叶寻猛地呛咳起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依旧浑浊,充满了浓烈的泥土腥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无数有机物缓慢腐烂发酵的浓烈陈腐味道,几乎令人作呕。但这至少是…可以呼吸的空气!

她挣扎着,试图从这粘稠冰冷的“淤泥”中爬起。身体如同散了架,每一寸肌肉都在尖叫抗议。她艰难地撑起上半身,甩了甩糊满泥浆和血污的头脸,努力睁开刺痛的眼睛。

视野所及,是绝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不同于死亡谷灰雾弥漫的压抑,这里的黑暗是纯粹的、厚重的、仿佛连时间本身都被冻结凝固的——无光之域。没有一丝光源,没有方向感,甚至连空气都沉重得如同凝固的油脂,带着深入骨髓的阴冷湿气。

她只能凭借触感。身下是厚厚一层冰冷粘稠、散发着强烈腐殖质气味的“淤泥”,踩上去微微下陷,发出咕唧的声响。她摸索着,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布满滑腻苔藓的岩石。她似乎坠入了一个巨大的、完全封闭的地下溶洞?或者…更糟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冰冷恶意,如同毒蛇的信子,猛地从她怀中舔舐而来!

冰火鉴!

叶寻悚然一惊!她低头看去(尽管只能看到一片黑暗的轮廓),怀中那面堕落的镜鉴,此刻正散发着极其微弱、却如同活物呼吸般律动着的暗红光芒!镜面中央那道闭合的竖瞳虽然没有睁开,但那些蛛网般蔓延的黑色裂痕,却在这纯粹的黑暗中,如同获得了滋养,正贪婪地吸收着周围弥漫的阴冷、腐朽、绝望的气息!裂痕深处汇聚流动的暗红光点,速度明显加快了一丝!

更让她心胆俱裂的是,这镜鉴散发出的微弱邪恶气息,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正在这绝对寂静的黑暗中,激起一圈圈无形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涟漪!

沙…沙沙…沙…

极其细微、却密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如同无数细小的节肢生物在黑暗中爬行,从西面八方、从头顶、从脚下那粘稠的淤泥深处…悄然响起!由远及近!仿佛沉睡在这片无光之域的某些东西,被这突如其来的“异物”气息…惊醒了!

危险!致命的危险!

叶寻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甚至能感觉到,有几道冰冷滑腻的“视线”,己经穿透了厚重的黑暗,如同实质的触手,缠绕在了她的身上!带着贪婪、饥饿和纯粹的恶意!

跑!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身体的剧痛和虚弱!她猛地将冰火鉴往怀里更深处塞了塞,试图用身体隔绝它散发的气息(尽管收效甚微),然后挣扎着,试图在黑暗中辨明方向,逃离这片被惊动的恐怖区域!

然而,粘稠冰冷的淤泥死死拖拽着她的双腿,如同无数双来自地狱的手。黑暗剥夺了所有的视觉参考,她如同一个盲人,只能在冰冷的岩壁上胡乱摸索,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身后,那沙沙的爬行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甚至能听到某种粘液拖行的、令人作呕的“吧嗒”声!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她的心脏。她跌跌撞撞,好几次被淤泥中的硬物绊倒,冰冷的腐殖质灌入口鼻,带来剧烈的呛咳。每一次跌倒,都感觉那些冰冷滑腻的“视线”更近一分!

就在她又一次被绊倒,挣扎着想要爬起,身后的爬行声己然近在咫尺,甚至能闻到一股浓烈的、如同腐烂内脏般的恶臭扑面而来时——

嗒。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脚步声,如同投入沸腾油锅的水滴,瞬间打破了粘稠的黑暗与死亡的追逐!

脚步声来自叶寻的前方!不紧不慢,带着一种奇特的、仿佛踩在某种坚硬干燥地面上的质感,与周围淤泥的粘稠湿滑格格不入!

紧接着,一点极其微弱、却顽强穿透了厚重黑暗的光芒,如同黑夜海上的孤灯,在前方不远处的黑暗中,幽幽亮起!

那是一点…昏黄、摇曳、仿佛随时会被黑暗吞噬的——灯火!

光芒的来源,似乎是一盏极其古旧的提灯。昏黄的光晕仅仅能照亮提灯周围不到三尺的范围,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佝偻的人形轮廓。那人影极其枯藁,仿佛一具披着破烂衣袍的骨架,动作僵硬而缓慢。他(或者它)提着一盏样式奇古的青铜提灯,灯罩似乎由某种磨薄的骨片制成,透出里面那豆大一点、顽强燃烧着的昏黄火苗。

这突如其来的灯光和人影,如同按下了暂停键!

身后那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爬行声,瞬间消失了!那些冰冷滑腻、充满恶意的“视线”,如同受惊的蛇,猛地缩了回去!浓烈的腐烂恶臭也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空气中残留的、令人心悸的死寂。

叶寻僵在原地,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她死死盯着那点昏黄的灯火和灯下佝偻的身影,全身的肌肉都绷紧到了极致!是敌?是友?还是…这片无光之域中更恐怖的存在?

那佝偻的身影,似乎并未在意身后黑暗中潜藏的恐怖,也并未立刻看向叶寻。他(它)只是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傀儡般,抬起那只没有提灯的、枯藁如同鸟爪的手,对着叶寻身后的黑暗…轻轻挥了挥。

动作僵硬,无声无息。

但就在他挥手的同时,那盏青铜提灯内,那豆大的昏黄火苗,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而沉寂的意志波动,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磐石被惊醒了一角,极其微弱地弥漫开来。这波动并不强大,甚至有些虚弱,却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源自这片土地本身的沉重与…规则。

叶寻身后的黑暗中,那些刚刚沉寂下去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瞬间彻底消失无踪!连空气都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凝固了,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仿佛刚才那些致命的追逐者,从未存在过一般!

叶寻倒抽一口冷气,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这佝偻的老人…仅仅是一个动作,一点微弱的意志波动,就驱散了那些让她亡魂皆冒的恐怖存在?他究竟是什么人?!

那佝偻的身影,这时才极其缓慢地、如同锈蚀的轴承艰难转动般,将头颅转向叶寻的方向。

昏黄的灯光,勉强照亮了他兜帽下阴影覆盖的部分面容。

那是一张枯槁到极致的脸!皮肤如同风干千年的树皮,紧紧包裹着嶙峋的骨骼,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败色泽。深陷的眼窝里,没有眼珠,只有两点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幽绿色光芒,在黑暗中静静地“注视”着叶寻。

他的嘴唇干瘪开裂,微微翕动,一个沙哑、干涩、仿佛两块粗糙岩石摩擦发出的声音,在死寂的黑暗中响起,带着一种非生非死的奇异腔调:

“外来的…活物…气息…”

声音顿了顿,那两点幽绿的光芒,似乎穿透了叶寻的身体,落在了她死死抱在怀中的冰火鉴上。

“还有…一把…不该在此的…钥匙…”

叶寻的心猛地一沉!他能感觉到冰火鉴!他认识这东西!

那枯槁的面容上,干瘪的嘴唇似乎极其艰难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近乎于无的“弧度”。

“欢迎…来到…无光坟场…”

“守墓人…等候…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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