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城?”雷烈和苏小荷同时出声。
“嗯。”老铁头点点头,“那地方,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都有。是咱们这片‘熔火域’最大的销金窟,也是消息最灵通、奇珍异宝最多的地方。更重要的是…”他压低了声音,“传说千机城的地下深处,埋藏着上古‘天工神炉’的残骸!那神炉蕴含着一丝‘造化’本源,其散发出的‘生锻’之气,或许…或许能中和压制你身上那件凶兵的‘死寂’吞噬之力!”
一丝微弱的希望之光,在常凌峰死寂的眼眸深处燃起,随即又被更深的疑虑淹没。“造化本源…生锻之气…”他嘶哑地重复着,劫烬残锋传来的冰冷饥饿感似乎在听到这几个字时,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悸动?像是毒蛇嗅到了天敌的气息。
“这只是传说!”老铁头强调道,“老头子我也没亲眼见过!千机城的水太深,黑虎帮在那里也不过是条看门的小杂鱼。里面盘踞着真正的巨鳄,手段通天,心思难测。你们要去,九死一生!”
他粗糙的大手从怀里摸索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小小皮囊,递给常凌峰。“拿着,里面是老头子我压箱底的几块‘镇魂钉’碎片。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蕴含一丝地火精粹,能在你感觉快要压不住的时候,稍微钉住它一瞬…记住,只有一瞬!不到生死关头,别用!”
常凌峰接过那沉甸甸的小皮囊,入手温热,隐隐能感受到一股精纯但微弱的地火之力。他默默将其塞入怀中,贴身放好。这份人情,太重了。
“老铁叔…”苏小荷眼圈泛红。
“行了行了!”老铁头不耐烦地摆摆手,转过身去,佝偻着背,用力拉动着沉重的风箱,炉火发出呼呼的咆哮。“趁天还没亮,赶紧滚蛋!别等黑虎帮的靠山找上门,连累老头子我!”
炉火的噼啪声掩盖了离别的哽咽。雷烈用力拍了拍老铁头宽厚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苏小荷深深鞠了一躬。常凌峰对着那在火光中拉长的、倔强而孤独的背影,无声地抱了抱拳。
三人悄然离开了熔火镇,如同融入黑暗的影子。目标,东方,千机城。
八百里路途,对于拥有魂力(雷烈和苏小荷)和特殊体质(常凌峰)的三人来说,并不算遥远。但为了避开可能的追踪和节省体力,他们选择了较为偏僻的路径,昼伏夜出。
沿途所见,地貌从熔火镇附近的荒芜火山岩地带,逐渐过渡到植被稀疏的戈壁,最后进入了地势渐趋平缓、河流纵横的平原。空气也不再是终年弥漫的硫磺味,变得起来,风中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这种变化让在熔火镇压抑己久的雷烈和苏小荷精神都为之一振。
唯有常凌峰,包裹在宽大的斗篷里,气息愈发沉凝。越是远离熔火镇的地火范围,劫烬残锋的反噬就越是蠢蠢欲动。那冰冷的饥饿感如同附骨之疽,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他的意志。他必须耗费更多的心神去压制右臂的震颤,掌心黑洞如同一个无底深渊,不断汲取着他本身就不多的魂力(源自吞噬韩玄和审判光柱的残余)和精力。老铁头给的“镇魂钉”碎片,他只动用过一次,是在一次强行渡河时,被湍急的水流冲击,心神出现缝隙的刹那,残锋的吞噬本能几乎失控,逸散的吸力瞬间抽干了附近几条倒霉鱼虾的生命力。那瞬间的清凉钉刺感将他拉了回来,代价是碎片消耗了一块,只剩下两枚。
“凌峰哥,喝点水。”苏小荷递过一个水囊,清澈的眼眸里满是担忧。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觉醒的“金魂铸心”之力,尝试将一丝极其精纯平和的金属性魂力融入水中,希望能稍稍安抚常凌峰体内狂暴的冲突。
常凌峰接过水囊,冰冷的手指触碰到苏小荷温热的指尖,两人都微微一颤。他沉默地灌了几口,水中蕴含的那一丝微弱却坚韧的“金魂”之力,如同甘泉流入干涸的沙漠,确实让体内翻腾的吞噬欲望稍稍平复了那么一丝丝。他扯了扯嘴角,想给苏小荷一个安抚的笑容,却只牵动了一个僵硬的表情。“谢谢…小荷。”
雷烈扛着一只刚打到的、体型堪比小牛的岩羊走过来,巨大的撼岳臂铠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他敏锐地察觉到常凌峰气息的微弱好转,粗声粗气地道:“小荷这‘金魂铸心’真是神了!凌峰,再撑撑!老铁头不是说千机城有办法吗?到了那儿,老子把那个什么神炉给你挖出来泡澡!”
常凌峰没接话,只是默默地将斗篷又裹紧了些。千机城…希望渺茫,但确实是唯一的生路。他抬头望向东方天际,一座巨大城市的轮廓己经在地平线上若隐若现。
那就是千机城。
当三人真正站在千机城那高达百丈、由不知名暗金色金属铸造的宏伟城门前时,才深刻体会到老铁头口中“鱼龙混杂”、“巨鳄盘踞”的含义。
城门并非简单的门洞,而是由无数巨大、精密咬合的齿轮和传动轴构成,正伴随着低沉的轰鸣缓缓转动开启。巨大的金属闸门上升时,摩擦出炫目的火星。城门口,人流如织,喧嚣鼎沸。衣着华贵的商贾乘坐着由温顺魂兽牵引、镶嵌宝石的华丽车架;气息彪悍、身背各种奇异魂器的佣兵三五成群,大声谈笑;穿着统一制式魂甲、胸口绣着不同家族徽记的护卫队神情冷峻地巡视着;甚至能看到一些半人半兽、气息古怪的异族在人群中穿梭。
空气中弥漫着香料、汗味、魂力药剂、金属粉尘以及各种魂兽坐骑混合的复杂气息。无数道或强或弱、或隐晦或张扬的魂力波动在空气中交织碰撞,形成一张无形而压抑的能量网络。这里的魂力浓度,远非熔火镇可比。
“乖乖…这地方…真他娘的大!”雷烈仰着脖子,看着城墙上那些闪烁着魂力光芒的巨大弩炮和来回巡逻的飞行傀儡,咂了咂嘴,眼中既有震撼也有一丝本能的警惕。撼岳臂铠似乎也感应到周围密集而强大的能量场,表面的纹路微微亮起,传递出一种渴望战斗的兴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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