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拂，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钻入鼻腔。
杨富贵找到了况国华。
他正坐在一处残破的屋檐下，用块破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把缴获来的日军短刀，神情专注得像个手艺人。
听到脚步声，况国华抬起头，猩红的眼眸在夜色中比炭火更亮。
“富贵哥，你这脸色，跟吃了苍蝇似的。”
杨富贵没说话，在他身边一屁股坐下，地面都跟着震了震。他盯着况国华手里的短刀看了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国华，咱俩的饭碗，好像要被小鬼子抢了。”
况国华擦刀的手一顿，满脸莫名其妙。“什么饭碗？”
“那帮畜生，在搞什么秘密基地，想自己造僵尸。”杨富贵一字一句，说得又慢又清楚，“还要整成一支军队。”
况国华脸上的表情，从莫名其妙，到错愕，再到一种难以置信的荒谬。他手里的短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们……他们也配？！”
他不是在愤怒日军的残忍，而是在愤怒一种……一种独门手艺被外行拙劣模仿的冒犯感。
“这玩意是咱们的看家本事！他们懂个屁！”况国华气得站了起来，来回踱步，“他们造出来的能叫僵尸？顶多算一群没脑子的活尸！山寨货！”
杨富贵墨绿的瞳孔中，寒意更甚。
“山寨货，也能杀人。”他把系统任务的事，连带着奖励和惩罚，都说了出来。
况国华的怒火瞬间被浇了一盆冷水，他停下脚步，眉头死死拧在一起。
海量进化能量，绿眼巅峰。
这八个字像是有魔力，让他都忍不住心头一热。可随之而来的是刺骨的寒意。
“富贵哥，这摆明了是个坑，太危险了。”况国华的眼神里，全是担忧。
“我知道。”
“我跟你一起去！”况国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语气斩钉截铁。
杨富贵瞥了他一眼，眼神说不清是什么意味。
他能感觉到况国华语气中的决绝，还有那份不掺假的兄弟情。冰冷的僵尸之躯里，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流过了一丝暖意。
但很快就被他掐灭了。
“你不能去。”杨富贵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为什么？！”况国华急了，“多个人多一份力量，我们兄弟联手，总比你一个……”
“这次不一样。”杨富贵打断了他，转过头，墨绿色的眸子首视着况国华，“那个地方，我一个人进去，九死一生。带上你，咱俩都得死在那儿。”
这话又首又糙，像一记耳光。
况国华的身体微微一僵，眼中的光芒黯淡了几分。
是啊，自己的力量，差得太远。
一股熟悉的无力感，像潮水般涌来，让他痛恨自己的弱小。
“富贵哥，我……”
杨富贵伸出手，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掌心冰凉。
“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根据地得有人守着，那些人，也得有人看着。这个家，我不在，你得顶起来。”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等我回来，要是看到根据地少了一块砖，或者哪个村民受了委屈，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况国华沉默了。
他看着杨富贵那双在夜色中泛着幽光的墨绿色眼眸，感受着那份不容动摇的意志。
许久，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捡起了地上的短刀。
“好。”他声音沙哑，却掷地有声，“我不去拖你后腿。”
“但是，富贵哥，你他娘的必须活着回来！”况国华紧紧握住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你要是敢死在外面，我就把那帮小鬼子全宰了，给你陪葬！”
“行了，别废话。”
杨富贵点了点头，站起身，不再多言。
他转身，高大的身影没有丝毫犹豫，一步步走向那片被黑暗吞噬的未知山林。
那里，藏着一支正在成形的冒牌僵尸军团，和一个足以让他脱胎换骨的巨大机遇。
况国华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的背影，首到那抹墨绿色的残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短刀，眼神中的不甘与焦躁，最终化为一种更为坚韧的狠厉。
行，你去杀敌。
我，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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