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蝉鸣把空气都烤得发烫，李一柔拖着行李箱站在赵德发家别墅前，仰头望着爬满凌霄花的铁艺围栏首抹汗。家政公司发来的消息还在手机屏幕上跳："赵教授，退休物理老师，有轻微洁癖，工资日结翻倍，但......"后面的字被她快速划过，翻倍工资西个字己经足够让她忽略所有"但"。
推开雕花木门，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穿着白大褂的赵德发戴着塑胶手套出现，金丝眼镜下的眼神比实验室的天平还精准："李阿姨，先测测您的指缝宽度。"说着掏出把游标卡尺。
"赵教授，您这是要给我做精密零件检测？"李一柔伸出手，指甲剪得圆润干净，"不过我这双手，揉得了面团，擦得了玻璃，比游标卡尺还精准。"
头三天，清洁工作变成了精密实验。赵德发举着紫外线灯在墙角逡巡："这里有0.3毫米的灰尘带，李阿姨，您知道灰尘的运动轨迹遵循布朗定律吗？"
"知道知道，"李一柔把拖把拧得滴水不沾，"就像我追着您的灰尘跑，遵循的是'打工人永不认输定律'。"她余光瞥见老人藏在白大褂口袋里的降压药，心想：这洁癖怕不是焦虑症的并发症。
第西天清晨，李一柔发现整个客厅铺满了防尘塑料布。赵德发戴着护目镜出现："今天进行深度清洁，每个死角误差不能超过0.1毫米。"
"教授，您这是准备发射卫星还是打扫卫生？"李一柔举起吸尘器，"要不我给您表演个'吸尘器跳芭蕾'？保证把灰尘都吸到外太空去。"她故意让吸尘器在地板上划出夸张的弧线，惊得赵德发后退半步。
深夜，李一柔起夜时，看见书房门缝透出微光。赵德发正对着全家福发呆，照片里年轻的妻子抱着孩子笑容灿烂。"师母和孩子......"她轻声开口。
老人慌忙关掉台灯："十年前移民了，再也没回来。"黑暗中传来药瓶晃动的声响，"这些灰尘，是他们留下的最后痕迹。"
李一柔摸着冰凉的门把手，突然想起老家阁楼里母亲留下的缝纫机，上面也落着相似的灰。第二天，她把清洁工具换成了母亲用过的鸡毛掸子，在晨光里轻轻拂过相框："教授，有些灰尘，其实是时光的指纹。"
赵德发握着放大镜的手微微颤抖："李阿姨，您这话比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还难懂。"
"那我给您翻译翻译？"李一柔把窗台上的绿萝往阳光里挪了挪，"就像这盆花，得沾点人间烟火气才鲜活。"她故意让水珠溅在老人白大褂上，"您看，这可是比蒸馏水更有生命力的水渍。"
话音未落，整栋别墅突然陷入黑暗。赵德发举着应急灯冲出来："电路短路了！快打维修电话！"
李一柔摸出手机电筒，光束扫过老人紧绷的脸："教授，您说物理老师是不是都怕黑？要不我给您讲个'电路惊魂'的段子？从前有个电阻......"
黑暗中传来憋笑的咳嗽声，赵德发的白大褂蹭过她的衣角："先修电路，段子留着明天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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