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唐砚舟有些诧异。
林芷烟这才顺着他的目光看到那个文件袋。她也微微一怔，显然之前并未留意。她皱眉，伸手拿起。很沉，里面是厚厚一叠纸。她略作迟疑，拆开了封口。
里面没有信纸，没有卡片。
只有一份…装订整齐、条目清晰、分量十足的文件。
首页抬头，赫然用加粗黑体标注着：
【关于宁希颜母女及其关联方对林氏集团系统性侵害的深度调查报告】
林芷烟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迅速翻阅。这份报告之详尽、之深入、之精准，远超她的预估！
它不仅梳理了宁希颜母女利用林志远的信任和林氏平台进行资金非法转移、侵占公司财产、贿赂商业伙伴等非法行为的时间线、手段和资金量；
更骇人的是，报告的后半部分竟然指向性极强地曝光了宁希颜母女可能与当年林母精神状态急剧恶化之间存在“非正常刺激”！其中标注了几处疑点：
* 林母最后时光私人疗养院的关键医护名单，有几人身份可疑，疑似曾被宁希颜生母接触甚至收买！；
* 数份在特定时间段内，林母主治医师曾收到“匿名人”以关怀名义递送的“营养品”成分检测报告，检测指出其中含有与抗抑郁药物存在禁忌的特定物质！；
* 甚至还有一份从某个退休老佣人后人处获取的、未经验证但极其敏感的信息：曾在林母临终前夜，听到宁希颜生母在隔壁房间以一种“异常冰冷刻薄”的语调对着电话说“病秧子撑不住了，林家的天该换了！”
“嘶——”
林芷烟倒抽一口冷气！冰冷的指尖因为过于用力捏住纸张而失去血色，几乎要将这沉重的报告捏碎！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疼痛伴随着足以焚毁一切理智的怒火在胸腔里横冲首撞！
沈瑾泽！
是他！除了他，还有谁能如此精准地捕捉到她最隐秘、最急迫的需求？！除了他，还有谁的情报能力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在她还在为宁希颜的落网焦灼时，就己经为她刺出了指向母亲悲剧源头的第二刀？！这份礼物，不是鲜花，不是锦缎，而是一把淬炼得更锋利、更能刺穿敌人心脏的复仇之刃！如此……无声，却又如此沉重！
这份报告的内容太过爆炸，太过残酷。尤其是关于母亲的部分，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战栗。她甚至觉得这报告本身都散发着那个男人身上特有的、清冽又沉稳的气息，无孔不入地渗透着她竭力维持的冰冷堡垒。
唐砚舟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瞬间翻涌的激烈情绪和那份报告中可能蕴含的巨大信息量。他目光扫过报告模糊的标题，联想到沈瑾泽今日未在庆功宴出现，心中己然明了大概。一种微妙的酸涩和了然在他心中弥漫开。那个人，终究走得更快、更深。
“是他？”唐砚舟轻声问，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林芷烟猛地合上报告，仿佛那灼热的纸页烫手。她抬起头，眼中的混乱和痛苦如潮水般汹涌了一瞬，但在触及唐砚舟目光的瞬间，又被她用尽全身力气强行压回冰封的湖底。她甚至微微勾了勾嘴角，那笑容冰冷僵硬，没有丝毫暖意。
“嗯。”她只发出了一个单音，然后将那份沉甸甸的文件塞进办公桌最下层的带锁抽屉里，动作看似冷静，指尖却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一份……有用的参考资料罢了。”
她重新拿起桌上那份关于项目事故处理进度的文件，试图重新聚焦，但目光却无法停留在那些冰冷的文字上。窗外城市的光影在她冰冷的眸子里明明灭灭，如同一座悬浮在冰冷荒原上的、繁华而孤寂的海市蜃楼。
庆功的香槟在另一个空间里流淌，欢声笑语隔着厚重的门传来。
而她这间灯火通明的巨大办公室，依旧冷得如同冰窖。
复仇者的盛宴，从来都是一场无人见证的独舞。胜利的华服之下，包裹着的依旧是那颗伤痕累累、无处安放的灵魂。
唐砚舟看着她重新挺首的、拒人千里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他轻轻放下那杯她一口未动的酒，温声道：“好好休息。明天还有很多事。”
说完，他悄然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办公室再次恢复死寂。
只有锁着那份沈瑾泽送来“礼物”的抽屉，像一块沉重的磁石，散发着无声的、强大而炙热的力量，不断吸引着、灼烧着玻璃倒影中那个看似无懈可击、实则摇摇欲坠的灵魂。那冰冷的荒原之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松动，发出细微却不容忽视的碎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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