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漩涡如绞肉机般撕扯着两人的衣袂,林弦超将闵秋芷护在茶汤护盾中央,自己后背己被红绸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粗粝的布料与血肉粘连,每一次挣扎都牵扯着神经,却不及他眼底翻滚的惊涛骇浪。当第一重幻境扑面而来时,他握着战戟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如霜——眼前赫然是苗寨大火的场景,只是这次被火焰吞噬的不是族人,而是柳楚楚在火海中向他伸手。她的裙摆燃着幽蓝火焰,口中却吐出无数蜈蚣,暗红的信子在热浪中吞吐。"这是...我的心魔。"他闷哼一声,强行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蔓延。茶汤化作光刃劈开虚妄的刹那,刀刃上倒映着他扭曲的面容——这个向来以沉稳示人的守护者,此刻额角青筋暴起,暴露出心底最深的恐惧。
闵秋芷的断笛在幻境中发出刺耳的变调,笛身剧烈震颤着几乎脱手。她踉跄着扶住突然出现的石墙,指尖触到的不是冰冷的砖石,而是粘稠如沥青的液体。墙面渗出的不是水,而是母亲临终前的蛊血,暗红的液体在墙面上蜿蜒成字,每一滴都在诉说着十六年前的秘密:母亲明知柳父与巫医有染,却仍用生命为女儿争取封印时间。"原来我一首怪错了人..."她的声音破碎如风中残叶,泪水混着蛊血滴落在断笛上。当她泣血吹奏时,弑茧蛊纹化作锁链,将幻象中的母亲虚影与自己的手腕相连。蛊虫在幻境里重组,啃食着缠绕母亲的黑雾,却发现黑雾深处藏着与小茧玉佩相同的图腾,这真相如重锤般砸在她心头,让这个一向冷静自持的姑娘,第一次在蛊术战斗中红了眼眶。
第二层幻境的入口是座布满蛛网的绣楼,柳楚楚的红绸从窗棂垂下,每根丝线都串着她的记忆碎片。林弦超踏入的瞬间,茶汤盏剧烈震颤,盏中三色光芒疯狂翻涌——他看见十六岁的自己亲手将柳楚楚推入献祭台,而柳楚楚脸上没有怨恨,只有解脱的微笑。"不可能!"他的怒吼在绣楼中回荡,挥戟击碎幻象的刹那,戟刃上倒映出自己真实的恐惧:怕因守护六族再次失去重要之人。红绸突然活过来缠住他的咽喉,绸缎表面浮现出父亲临终前的口型:"别让执念...毁了..."勒紧的红绸让他呼吸困难,眼前却不断闪现儿时与柳楚楚嬉闹的画面,那些温暖的记忆此刻成了最锋利的刀。
闵秋芷的笛音突然变得空灵,在幻境中遇见了扎着羊角辫的幼年自己。小女孩正抱着母亲的断笛玩耍,天真无邪的笑声却让现实中的她浑身发冷。而身后站着戴面具的柳父,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给你个好玩的东西。"柳父递给小女孩一枚银饰,上面刻着与地窖锁链相同的咒文。记忆如潮水涌来,她想起自己总在月圆之夜莫名头痛,此刻终于明白为何弑茧蛊对锁链无效——从童年起,她就被种下了对抗自己的种子。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将笛身狠狠砸向地面,翡翠色的蛊毒顺着裂缝蔓延,腐蚀着幻境的根基,这个向来理智的姑娘,此刻眼中燃烧着被背叛的怒火。
当两人在绣楼顶层重逢时,真正的柳楚楚正被茧王怨念凝成的黑绸包裹。她的双眼蒙着白布,指尖却仍在无意识地编织红绸结,动作带着多年养成的熟练。"楚楚!"林弦超的茶汤斩开黑绸,却发现每斩断一处,伤口就会长出更多触手,如同活物般纠缠不休。柳楚楚闻声摘下白布,露出的不是眼睛,而是两个不断开合的蜈蚣口器,诡异的模样让人心惊。"超哥哥,秋芷..."她的声音混着茧王的嘶吼,"杀了我...这是唯一..."颤抖的尾音里,藏着对生的渴望与赴死的决绝。
"住口!"闵秋芷突然将断笛刺入自己心口,鲜血顺着笛身流下,弑茧蛊纹化作光网罩住柳楚楚。她想起母亲最后传给她的蛊经:"至毒非药,是人心的犹疑。"当她不再执着于仇恨,笛中喷出的不再是蛊毒,而是母亲的记忆——十六年前月圆夜,柳父将婴儿柳楚楚托付给她母亲,眼角含泪:"用她的血封印,是我能想到...最安全的牢笼。"画面里柳父转身时佝偻的背影,与记忆中高大的形象重叠,让她的泪水决堤。
林弦超的茶汤突然化作万千蝶影,每只蝴蝶都衔着柳楚楚的记忆碎片。他终于看清所有真相:初代族长胞弟将自己的恶念注入柳家血脉,而柳父用女儿的生命设局,让茧王误以为找到了完美容器。那些年柳父深夜的叹息,偷偷藏起的巫医典籍,此刻都有了答案。此刻茧王的怨念正在吞噬柳楚楚的灵魂,但她的红绸深处,仍藏着父亲用最后灵力种下的守护咒,那是无声却坚定的父爱。
"以六族守护者之名!"林弦超将玉佩嵌入柳楚楚眉心,三色光芒与弑茧蛊纹共鸣,"承光茧,现!"柳楚楚心口的茧状疤痕迸发出强光,从中飞出的不是怪物,而是十二岁那年她在洱海边放飞的红绸风筝。风筝线连接着记忆茧、地窖木匣与归墟之眼,将所有阴谋串联成环。光芒照亮了她苍白的脸庞,恍惚间又变回了那个在阳光下肆意欢笑的少女。
茧王的怒吼震碎幻境,第三层入口显现。那是座由无数面镜子组成的迷宫,每面镜子都映出不同的未来:林弦超成为新的茧王,周身缠绕着黑暗气息;闵秋芷被蛊毒吞噬,化作行尸走肉;柳楚楚化作祭祀木偶,空洞的眼神令人心碎。小茧的声音从镜中传来:"照魂镜只会呈现你们最害怕的结局。但真正的答案,藏在你们不敢首视的...过去。"声音带着孩童的天真,却又透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阴森。
当柳楚楚的红绸触碰到镜面时,所有镜子同时破碎,露出背后被封印的初代族长胞弟。他的身体由怨念凝成,胸口却跳动着柳父的半颗心脏——原来柳父当年自愿成为容器,用自己的生命为女儿争取与命运对抗的机会。记忆如走马灯般在柳楚楚脑海闪现:父亲偷偷为她修补破损的红绸,针脚歪歪扭扭却满是爱意;在她熟睡时抹去她记忆中的危险片段,温柔的眼神能融化最寒冷的夜。"父亲..."她的红绸缠上那颗心脏,绸缎表面浮现出从未见过的画面,泪水滴落在红绸上,晕开一朵朵思念的花。
归墟之眼的核心开始崩塌,碎石如雨点般落下。照魂镜碎片重组,映出真正的茧王——那是六族千年来所有未化解的怨念聚合体,庞大的身躯上布满扭曲的面孔,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林弦超握紧战戟,眼神坚定如铁;闵秋芷吹响断笛,笛声中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柳楚楚的红绸化作光剑,闪耀着希望的光芒。当三色光芒、蛊毒之力与红绸血脉交织的刹那,茧王发出绝望的哀嚎。但在毁灭的余波中,小茧的身影再次出现,他手中握着七块玉佩拼成的完整图腾,嘴角勾起的弧度与初代族长胞弟如出一辙:"游戏...才刚刚开始。"他眼中闪烁的诡异光芒,预示着这场与命运的抗争,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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