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笙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沈青崖化作光点的余温还残留在心口。
他望着自己心脏位置的青铜图腾，那原本纠缠的饕餮纹路正像被利刃划开，蛛网状的裂纹里翻涌着暗金色的光——是龙鳞的形状，每一道都在发烫，烫得他眼眶发酸。
"原来我是...是龙脉的脐带本身！"饕餮的嘶吼震得他耳膜生疼，虚影在龙纹中扭曲成蛇形，獠牙刮擦着他皮肤，却被龙纹泛起的金浪弹开。
林九笙突然想起二十年前灭门夜，老祖宗用金漆在他后背画的符，想起师父说"双生血脉是诅咒也是钥匙"——原来这钥匙，是要把他剖成两半，一半当桩，一半当锁。
他扯开浸透血渍的衣襟，后腰处南茅派祖传的血符还贴着，朱砂己被尸毒染成黑红。"去！"他咬破指尖按在符上，血珠溅在龙纹裂纹间，金蓝两色光芒突然炸开，在他胸口凝成六芒星封印阵。
饕餮的嘶吼骤然拔高，前爪深深抠进他锁骨："你敢？
这是要把我和龙脉一起钉死！"
"钉死总比被你吞了好。"林九笙咬着牙，左眼血泪流进嘴角，咸腥得让他想起沈青崖最后那抹笑。
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沈青崖的饕餮半身正在崩解，青灰色的鳞片下窜出赤红色狐火，那火不是烧，是在啃，啃她的筋，她的骨。
"青崖！"他想扑过去，龙纹却突然收紧，像有只手攥住他心脏。
沈青崖抬头看他，半边脸还是人形，半边己经长出青面獠牙，喉间发出野兽与人类交叠的嘶吼。
她反手抽出插在粮仓墙上的青铜尸王背鳍，鳍尖还滴着墨绿色尸毒："用我的血...制造第二道脐带桩！"
背鳍刺入心口的瞬间，林九笙听见骨裂声，看见她瞳孔里映出自己扭曲的脸。
狐火顺着背鳍窜进她体内，原本暴涨的青铜树根突然僵化，那些被"同步"的尸傀同时踉跄，眼纹的震颤频率乱成蜂鸣——原来她是要以自身为锚，用狐仙脐带的灰烬打乱玄冥子的同步术。
"叮——"
青铜剑匣的悲鸣撕裂空气。
林九笙转头，看见陆惊鸿跪在堤坝上，七柄凶剑全部出鞘，剑柄"胡媚娘亲赠"的刻字被血染红。
玄冥子的胎儿虚影正往剑匣里钻，半透明的小手抓着"天诛"剑鞘："双生血脉才是完美的容器...等饕餮脱困，我要让你们林家血裔..."
"闭嘴！"陆惊鸿的白发己经全白，他把七柄剑倒转，同时刺入剑匣。
剑身与青铜碰撞迸出火星，映出他脸上纵横的泪痕："我娘用命换这七柄剑镇凶，你休想...休想再用她的血作恶！"剑匣发出哀鸣，胎儿虚影被剑气绞成碎片，却在消散前发出尖笑："你保不住他的！"
"咔嚓——"
粮仓方向传来树根断裂声。
林九笙这才注意到铁篙张的青铜树根正在枯萎，哑女不知何时站在归墟漩涡旁，她脖颈处的脐带泛着幽蓝，正缠住漩涡中心的青铜巨口。
眼泪从她空洞的眼眶里涌出，滴在林九笙手背："娘亲...不是自愿成为脐带桩的...她用指甲在墙里刻了字..."
林九笙顺着她手指望去，粮仓内墙的砖缝里，果然有半枚带血的指甲，下面刻着歪歪扭扭的"救笙儿"。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发烧，总梦见有个女人唱摇篮曲，声音像浸在血里——原来那不是梦，是被封印的记忆。
龙纹突然剧烈震颤，他的狼图腾从右臂窜到胸口，与龙纹交织成太极图。
黄河水面翻涌得更凶了。
林九笙望着归墟方向，原本向下的漩涡竟开始逆流，浑浊的河水在半空凝成太极图案，阴鱼是黑水，阳鱼是金浪。
沈青崖的饕餮虚影从他心口飞出，化作金色锁链缠住归墟的青铜巨口，锁链上还沾着她的血，每道血痕都在喊："逆！"
"以双生血脉为引，逆龙脉嫁接术！"林九笙咬破舌尖，血珠溅在太极中心。
狼图腾的野性与南茅符的清明同时炸开，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脚底窜上天灵盖——是龙脉，是被篡改的地脉在倒流，在挣脱饕餮的吞噬。
饕餮的巨口缓缓闭合，归墟的吞咽声弱了，弱了，首到只剩风声。
但他的龙纹胎记开始向全身蔓延。
从胸口到脖颈，从手臂到后背，每一寸皮肤下都有龙形光流游走，烫得他几乎要昏过去。
远处突然传来玄冥子的狂笑声，穿透层层迷雾："林九笙！
你以为困住饕餮就能赢？
沈青崖的狐火锁链...可还攥在我青铜尸王手里呢！"
话音未落，林九笙看见沈青崖的金色锁链突然泛起赤红光晕——那是狐火的颜色，正顺着锁链往某个方向窜去。
他想追，却被龙纹力量按在原地。
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焦糊味，像是什么东西被烧穿了...
"青崖？"他对着空气喊，声音被风声撕碎。
龙纹己经爬满他半张脸，在左眼处凝成鳞片，血泪却还在流，流进龙鳞的缝隙里，烫得他打了个寒颤。
归墟方向传来最后一声闷响，青铜巨口彻底沉入河底，只留下水面上的太极图案，慢慢散成金粉。
而在极远的地方，某座地下陵墓里，青铜尸王的背鳍突然发出蜂鸣。
缠绕在鳍上的狐火锁链"嗤"地窜起半尺高，火星落在背鳍刻着的"玄冥"二字上，将那两个字烧出焦黑的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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