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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光刃、冰棺与未竟的终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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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阶的尽头,并非预想中的空旷地穴,而是……一片扭曲的、活着的**地狱之壁**。

视野被彻底剥夺了正常的空间感。巨大的、呈不规则圆弧形延伸开去的洞窟岩壁,不再是冰冷的岩石,而是**无数蠕动、挤压、流淌着粘稠暗红色浆液的、由痛苦人形轮廓和破碎眼球强行拼合而成的血肉聚合物**!密密麻麻,层层叠叠!那些眼球大小不一,有的浑浊呆滞,有的疯狂转动,有的只剩下流着脓血的黑洞,却无一例外地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纯粹的恶意和饥饿!

空气不再是空气,而是粘稠、冰冷、带着浓重铁锈和腐烂甜腥味的**液态绝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把无数哀嚎的灵魂碎片吸入肺腑,带来窒息般的剧痛和疯狂的低语。脚下踩着的,是滑腻、温热、如同某种巨大生物内脏壁膜的“地面”,每一次落脚,都仿佛能感受到下方无数被吞噬者的微弱挣扎。

「滋啦……污染……99%……精神……屏障……崩溃……视觉……听觉……即将……过载……」粟宝的声音在我脑中彻底扭曲变形,如同被扔进绞肉机的收音机,只剩下破碎的电子尖叫和怨灵的嘶嚎杂音。它完了。最后一点辅助功能彻底湮灭在这片深渊的污染里。

“呃……啊……” 姐姐仲夏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呜咽,身体剧烈摇晃,全靠手中那柄流淌着微弱冰蓝光芒的短匕支撑才没有倒下。她的脸色己经不是苍白,而是一种死寂的灰败,嘴唇被自己咬得鲜血淋漓,眼中充满了被无数疯狂景象冲击后的、近乎崩溃的涣散。诺兰撑开的那层黯淡冰蓝光晕,在这片纯粹恶意的汪洋里,如同狂风中的烛火,剧烈摇曳,范围被压缩到仅仅勉强包裹住他自己和姐姐身前不到一尺的距离,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而我……

左臂!不,是全身!

诅咒印记己经不再是印记,它彻底**活了**!无数道冰冷刺骨、带着倒刺的荆棘锁链,从那个伤口中狂涌而出,不再是虚幻的能量,而是凝成了近乎实质的、流淌着粘稠黑血的**实体荆棘**!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欢呼着、嘶鸣着,深深刺入我的西肢百骸,缠绕住每一根骨骼,甚至勒紧了跳动的心脏和脆弱的灵魂!疯狂的牵引力从荆棘的另一端传来,来自前方那片血肉之壁的最中心——那里,所有的眼球都诡异地停止了转动,齐齐聚焦过来!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如同亿万根生锈铁针刮擦灵魂的恐怖精神冲击,混合着足以碾碎山岳的实质恶意威压,如同灭世的潮汐,猛地从那血肉之壁的中心爆发,狠狠砸向我们三人!

“噗!” 诺兰首当其冲,笼罩三人的冰蓝光晕如同脆弱的玻璃般轰然碎裂!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一口暗红色的鲜血狂喷而出,溅在脚下蠕动的“地面”上,瞬间被贪婪地吸收!他踉跄着单膝跪地,深灰色的眼眸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无边的痛苦和涣散。

姐姐仲夏更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手中的短匕脱手飞出,冰蓝光芒瞬间熄灭。她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重重撞在后方滑腻的血肉墙壁上!无数只眼球瞬间贴上她的身体,贪婪地吸吮着她逸散的生命气息!她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身体剧烈抽搐,眼中最后一点光芒迅速熄灭,被纯粹的、冻结灵魂的恐惧和痛苦取代。

而我……

在冲击临体的瞬间,体内那100点生命值化作的暖流,被刺入灵魂的荆棘锁链和灭顶的恶意威压彻底引爆了!不是抵抗,而是……**燃烧**!

“啊啊啊啊——!!!”

无法抑制的、混合着极致痛苦与某种破釜沉舟疯狂的尖啸从我喉咙里迸发!那不是人类的声音,更像是濒死野兽的绝唱!伴随着这声尖啸,那100点生命值所化的、原本在体内艰难流转的暖流,此刻如同被点燃的液态阳光,猛地从我全身每一个毛孔、尤其是左臂那诅咒荆棘狂涌的伤口中,狂暴地喷薄而出!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道纯粹到极致、凝练到极致、炽热到足以焚烧灵魂的**金色光焰**,如同破晓时分刺穿永夜的第一缕晨曦,从我的掌心,沿着那无数道刺入体内的诅咒荆棘,逆流而上,狠狠斩出!

这光刃,是我的生命!是我对生的全部渴望!是我对这无尽深渊的终极反抗!

光刃所过之处,那些由诅咒具现的、流淌黑血的实体荆棘,如同遇到骄阳的冰雪,发出凄厉的、如同亿万怨灵同时被灼烧的尖啸,瞬间汽化、湮灭!缠绕灵魂的冰冷锁链寸寸断裂!深入骨髓的啃噬剧痛被一种焚尽一切的炽热所取代!

光刃去势不减,带着我燃烧的生命和决绝的意志,如同撕裂虚空的裁决之剑,精准无比地刺向血肉之壁最中心——那片所有眼球聚焦的、恶意威压爆发的核心区域!

噗嗤!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仿佛刺穿了某种粘稠坚韧活物的声响!

金色的光刃,毫无阻碍地、深深地刺入了那片由无数痛苦眼球聚合而成的、最中央、最大的一颗、散发着如同黑洞般吞噬一切光芒的**暗红巨眼**之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整个蠕动、哀嚎、散发着无尽恶意的血肉之壁,猛地一僵!所有疯狂转动的眼球瞬间定格!无数痛苦哀嚎的灵魂低语戛然而止!那股灭世般的恶意威压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野兽,骤然停滞!

那颗被光刃贯穿的暗红巨眼,瞳孔(如果那扭曲的孔洞能称为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里面翻腾的、纯粹的贪婪、恶意和饥饿,瞬间被一种难以置信的、如同活物被刺穿要害般的**极致痛苦和惊骇**所取代!

“吼嗷嗷嗷——!!!”

无法形容的、超越了之前所有声音总和的、足以震碎灵魂的恐怖尖啸,猛地从那只巨眼、从整个血肉之壁、甚至从这片深渊大地的每一个角落爆发出来!那不是物理的声波,而是首接在灵魂层面炸响的、来自聚合体核心的、濒死的疯狂剧痛!

轰隆隆隆!!!

整个地穴剧烈地震动起来!血肉之壁疯狂地扭曲、痉挛、抽搐!无数眼球如同熟透的烂果般纷纷爆裂,喷溅出粘稠腥臭的暗红浆液!构成壁面的痛苦人形轮廓发出无声的、更加凄厉的哀嚎,在剧烈的痉挛中加速溶解、崩溃!

光刃,依旧深深插在那只核心巨眼之中!金色的光芒与巨眼中翻涌的暗红粘稠物质疯狂地互相侵蚀、湮灭!每一次光芒的闪烁,都伴随着巨眼更加凄厉的尖啸和整个血肉聚合体更加剧烈的崩溃!

成功了?!这凝聚了100点生命值的舍命一击,刺中了它的核心弱点?!

「宿……主……核心……受创……聚合体……崩解……」粟宝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狂喜,艰难地在我脑中响起。

希望的光芒,从未如此耀眼!

然而——

就在这聚合体濒临崩溃、金色光刃与暗红核心激烈对抗的关键时刻!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那核心巨眼的下方!是诺兰!

他不知何时挣脱了精神冲击的束缚,嘴角还残留着暗红的血迹,深灰色的眼眸里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没有对聚合体崩溃的欣喜,只有一种……冰冷到极致、决绝到极致、如同殉道者般的疯狂!

他手中,握着的不是武器,而是一枚造型极其古朴、散发着微弱冰蓝光芒的……棱形冰晶!那冰晶的光芒,比姐姐的短匕要纯粹、强大百倍!仿佛凝聚了万载玄冰的核心!

“仲夏……吾爱……” 诺兰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穿越了漫长时光的、刻骨铭心的眷恋和痛苦,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远处倒在血肉墙壁上、生死不知的姐姐仲夏。

然后,他猛地抬头,看向那被光刃刺穿、疯狂挣扎的核心巨眼,眼中爆发出最后、最炽烈的冰蓝光芒!

“以吾之名!诺兰·亚历山大!以永恒冰封之核为祭——”

他双手紧握那枚冰晶,用尽全身的力量,将其狠狠刺入了自己脚下的、那片蠕动的血肉“地面”!同时,他的身体猛地向前一扑,整个人如同扑火的飞蛾,张开双臂,死死抱住了那颗被光刃贯穿、正疯狂挣扎的核心巨眼!

“——永锢此渊!!!”

嗡——!!!

刺目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冰蓝色光芒,猛地从诺兰的身体和他插入地面的冰晶中爆发出来!那光芒瞬间吞噬了他,吞噬了那颗核心巨眼,并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向整个血肉之壁蔓延!

咔…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冰层急速凝结的声音响彻整个地穴!

诺兰的身体,连同他怀中的那颗核心巨眼,瞬间被一层厚达数尺、散发着绝对零度寒意的、坚不可摧的深蓝色玄冰彻底封冻!那冰层还在疯狂蔓延,所过之处,疯狂扭动的血肉之壁、爆裂的眼球、溶解的人形轮廓……一切的一切,都在瞬间被冻结!连同那无处不在的、粘稠的绝望气息和恶意的低语,都被彻底凝固在这片绝对寒冷的冰晶之中!

几个呼吸之间,眼前那蠕动哀嚎的地狱景象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巨大无比、散发着幽幽蓝光、死寂冰冷的……**冰封墓穴**!

诺兰·亚历山大,抱着那颗被光刃贯穿的核心巨眼,化作了一座巨大冰棺的中心雕像,脸上凝固着最后那刻骨的眷恋与决绝。整个“古老之眼”聚合体,连同它所有的痛苦、饥饿和恶意,都被永恒地封冻在这万载玄冰之中!

震动停止了。哀嚎消失了。连空气都仿佛被冻结了。

死寂。

一片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的死寂。

我全身的力量仿佛都被刚才那一击和眼前的剧变彻底抽空。燃烧生命的光刃早己消散。左臂的诅咒印记处只剩下一个焦黑的、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剧痛依旧,但那种冰冷的、如跗骨之蛆的牵引感……消失了。

我踉跄着,噗通一声跪倒在冰冷刺骨的玄冰地面上。视线模糊,只能看到远处,姐姐仲夏那倒在冰蓝色玄冰边缘、生死不知的纤细身影。

「宿主……聚合体……能量反应……归零……深渊……威胁……暂时……解除……」粟宝的声音微弱地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难以置信,「诺兰……他……用自己……和冰核……封印了……一切……」

结束了?

我茫然地看着眼前这片巨大、死寂、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冰封世界。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被掏空了所有的、冰冷的疲惫和巨大的荒谬感。

姐夫诺兰……那个深不可测的男人……他最后那一眼看向姐姐的眷恋……他口中的“仲夏吾爱”……还有那枚冰核……永恒冰封……

无数的疑问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刚升起的、虚弱的解脱感。

这冰封,是终结?还是……另一场漫长绝望的开始?

深渊的巨眼被冰封,但它的低语,似乎并未完全沉寂,只是被冻结在了这万古玄冰的深处,等待着……下一次的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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