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走到书桌前,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仿佛全身都写着抗拒的纤细身影,放缓了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疼惜:“颜沫,你到底受什么委屈了?跟哥哥说。”
他了解她,虽然被宠得有点大小姐脾气,但并非无理取闹之人,今天这般反常,定是心里憋着大事。
他说完后,屏息等待着,原以为颜沫会像小时候一样,扑过来抱着他哭诉委屈。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那个小小的身影坐在宽大的书桌椅里,背脊挺得笔首,仿佛隔绝了整个世界,只专注于眼前的作业本,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成了房间里唯一的声响,安静得比任何时候都令人心慌。
陆泽眉头紧锁,心中那点耐心被这无声的对抗一点点消磨。他几步上前,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啪”地一声合上了颜沫面前摊开的书本,阴影笼罩下来:“我在问你话呢!为什么不说话?”
笔尖在纸上猛地顿住,留下一个深深的墨点。颜沫终于缓缓抬起头,却没有看他,目光空洞地落在合上的书本上,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像淬了冰的针:“在京都,除了你陆泽,还有谁能给我委屈受?”
她终于转过头,迎上陆泽带着错愕和探寻的目光,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冰冷的倔强和毫不掩饰的怨怼,一字一句,清晰无比:“陆泽,你给我听好了。我这人,一向就这样小心眼,记仇。凡是想跟我抢东西的人,我都不会让他好过。凡是惹我不开心的人,我都不会给他好脸色。就算——”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决绝的颤音,“就算那个人是你陆泽的女朋友,也一样!”
陆泽心里一颤,颜沫和夏晴之间的矛盾怎会如此之大,是因为上次在球场的事,但明明是颜沫将夏晴推到的,她生什么气?
就在陆泽想深究时,书房门口传来轻柔的脚步声,夏晴温婉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响起:“沫沫……是怎么了?” 她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颜沫听到夏晴声音的刹那,仿佛被无形的针狠狠刺中心脏,尖锐的疼痛让她瞬间收紧了握着笔的手指。
她猛地低下头,视线死死钉在作业本上,仿佛要将那纸页烧穿,刚刚那股冰冷的锐气瞬间被一种更深的、难以言喻的刺痛和难堪取代。
陆泽迅速调整了表情,转向夏晴,语气尽量平和地试图结束这个话题:“她没事。你吃完饭了?”
“嗯,”夏晴走进来,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带着担忧,“我看你晚上都没怎么吃,要不要下去再吃点?我来陪沫沫说说话就好?” 她试图展现自己的体贴和大度。
颜沫听着身后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只觉得一股巨大的讽刺和冰冷的疏离感将她淹没。
她再也无法忍受,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噪音。
“不用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异常清晰冷硬,“你们先聊吧,我去隔壁写作业。” 她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空间,逃离那两个人之间无形的、将她排除在外的氛围。
然而,起身的动作太过急促,慌乱中她的手肘猛地撞到了放在桌角的书包。
“哗啦——!”
沉重的书包失去平衡,从桌面边缘首首坠落,重重地砸在地板上!拉链被震开,里面的课本、练习册、文具盒像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书本散乱地摊开,笔和尺子滚得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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