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汐啊，"大舅公摸着山羊胡笑了，"听说你是法医？那你说，人死了为什么要闭眼？"
顾骁差点呛到，赶紧递过乔鹤汐手里的云锦礼盒："大舅公，这是小汐给您带的明前龙井，您尝尝..."
"别打岔！"二姨妈拍开他的手，把乔鹤汐往前推了推，"让小汐答！"
乔鹤汐定了定神，想起解剖台上那些安详的逝者："因为眼睑肌肉松弛，自然闭合。"
大舅公哈哈大笑，从袖袋里掏出个红包："这孩子比骁骁聪明！当年他答'因为不想看见坏人'，被我追着打三条街！"
顾骁的脸瞬间黑如锅底，悄悄对乔鹤汐比口型："回头报仇。"
人群突然一阵骚动，顾妈从屋里跑出来，开心地握着乔鹤汐的双手，“这臭小子嘴真硬，要不是被我发现，不知道瞒多久，上次我说把你介绍给他表弟，他还编出一大串借口…”
“妈，小汐特意给你和爸准备的。”顾骁故意将礼盒推到母亲面前，打开的瞬间，檀香味混着茶香飘出来。
顾妈开门时，立刻嗔怪地拍顾骁的胳膊："来就来，还拿什么东西！"转身就塞给她个烫金红包，"第一次上门，得收。"
“妈，妈，咱先请人进屋行吗？”顾骁急忙打断老妈的话。
趁机又把乔鹤汐拉到自己身后，低声在她耳边说："忍忍，吃完饭就带你溜。"他的呼吸带着薄荷糖的凉意，吹得她耳廓发痒。
"溜什么溜！"三姑奶举着手机冲过来，"好不容易凑齐人，先拍张全家福！"
庭院里的喷泉还在汩汩地喷着水，灯光把每个人的笑脸都照得清晰。
乔鹤汐被顾骁揽着腰，站在人群前排，鼻尖萦绕着顾骁身上熟悉的皂角味。她看着镜头里顾骁无奈又宠溺的表情，突然觉得被这么多热情的亲戚包围，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
"笑一个乔法医，"顾骁低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现在的样子特别想解剖台上的河豚…”
乔鹤汐踩了他一脚，却在闪光灯亮起的瞬间，真的笑了出来。
照片里，她的头轻轻靠在顾骁肩上，他的手紧紧搂着她的腰，身后是笑得合不拢嘴的亲戚们，和那座不知疲倦的喷泉，把所有的喧嚣都映成了温柔的背景音。
"好了好了，晚餐准备好了！"阿姨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尝尝你二舅公钓的野生鳜鱼，比饭店的还鲜！"二舅妈兴奋道。
人群簇拥着他们往屋里走，二姨妈还在念叨着"年底就该抱孙子"，三姑奶则拉着乔鹤汐讨论婴儿房的装修风格。
顾骁悄悄塞给她一颗薄荷糖，指尖在她掌心划了个圈："坚持一下。"
乔鹤汐含着糖，看着他眼里的笑意，突然觉得这场突袭式的认亲，倒像是顾妈妈精心准备的礼物。
暖黄的灯光裹着琉璃盏的光晕，在雕花长桌上流淌成温柔的河。松鼠鳜鱼卧在青瓷盘里，琥珀色的酱汁挂着晶莹的糖丝，鱼尾的弧度像极了乔鹤汐此刻微扬的嘴角。
顾骁的筷子比她快半分，精准地夹起鱼腹最肥美的那块，瓷碗往她面前推了推，青瓷碗沿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块靠近鱼鳃，刺少。"他指尖蹭过碗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警服袖口的纽扣在灯光下闪了闪——明明下班前特意换了便服，却还是习惯性扣得一丝不苟。
乔鹤汐看着他碗里堆成小山的鱼刺，突然想起解剖台上他帮她递镊子的样子，精准得像台仪器。"顾队忘了？"她用公筷夹起块藕片，糖醋汁在瓷勺上拉出细长的丝，"我解刨过的鱼，比你吃过的饭还多。"
二舅妈立刻放下手里的蟹粉狮子头，银镯子撞在桌沿叮当作响："小汐别跟他客气！"她用公勺往乔鹤汐碗里舀了勺鸽蛋汤，"我跟你说，这小子小时候挑食，他妈追着喂饭能从院子跑到巷口，现在知道疼人了，不容易！"
顾骁的耳尖悄悄红了，假装专注地给乔鹤汐剥虾，虾壳在他指尖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顾妈举起镶金边的酒杯，桃红色的旗袍衬得她脸色红润："好了好了，不说旧事了！"她看向乔鹤汐时，眼里的笑意满得要溢出来，"从今天起，咱们顾家多了位会拿解剖刀的宝贝，都举起杯，欢迎小汐！"
水晶吊灯折射出细碎的光，落在众人举起的酒杯上。
乔鹤汐刚想开口说"开车不喝酒"，顾骁己经抢先一步按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传来："妈，我们等会还要回警局..."
"回什么回！"二姨妈晃着酒杯里的红酒，珍珠耳环在鬓边晃出细碎的光，"我下午特意给你们卢局打了电话，他说'顾骁敢不陪媳妇喝酒，明天就来我办公室喝茶'！"
“你把这事告诉卢局了？”顾骁惊慌的看着二姨妈。
二姨妈却摆了摆手，“放心放心，我叮嘱过你们卢局了，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满桌哄笑起来，大舅公的山羊胡抖了抖，突然把酒杯往桌上一顿，红木桌面发出闷响："这杯酒必须喝！"
他指着顾骁，"当年你小子爬树掏鸟窝摔断腿，是谁背着你跑三条街找医生？今天侄媳妇进门，不喝酒就是不认我这个舅公！"
乔鹤汐感觉到顾骁的手在桌下紧了紧，正想找借口，却看见他眼里闪过一丝为难。
没等顾骁开口，她己经端起面前的酒杯，青瓷杯壁冰凉："谢谢大舅公，谢谢各位长辈！"
琥珀色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米酒特有的清甜。
顾骁猛地转头看她，瞳孔里映着吊灯的光，像落了满星子。他想抢过酒杯，却被乔鹤汐轻轻避开，她对他晃了晃杯底，嘴角扬起狡黠的笑，像只偷喝了牛奶的猫。
"好！爽快！"二舅公率先鼓掌，手里的酒杯碰得叮当响，"比我们家那口子当年还利落！"
接下来的敬酒环节成了顾骁的"受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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