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骁靠在椅子上，手里攥着一支笔，笔尖在掌心划出浅浅的红痕。
审讯室的门被敲响，小警员递进来个密封袋，里面是个印着卡通图案的药盒。
乔鹤汐打开盒子，里面除了抗过敏药片，还有支没贴标签的注射剂。"苏曼小姐，"她看向监控屏幕，"你说你姐姐都有严重的花粉过敏。可这板药是最新款的强效抗组胺药，副作用极大，医生通常只给重度过敏急性发作的患者开。你一个没什么过敏史的人，随身带着这个做什么？”
苏晴的手指猛地攥紧裙摆，蕾丝花边在指节下发出细微的撕裂声。她低头看着自己交叠的膝盖，那里有一道和苏晚一模一样的疤痕——十二岁时两人争抢滑板摔的，如今苏晚的疤痕被昂贵的祛疤膏淡化得只剩浅印，而她的疤痕却像条扭曲的小蛇，永远留在那里。
单向玻璃外的苏曼猛地攥紧帆布包带，麻花辫在肩头晃了晃："我...我怕应急嘛，医生说注射剂见效快..."
“是吗？”顾骁终于站起身，脚步不疾不徐地走到她面前。阴影完全笼罩住她，“那你姐姐呢？我们在她的随身包里只找到了润喉糖和口红，唯独没有常用的抗过敏喷雾。她的私人医生说，她每天都要带着喷雾，以防万一。”
笔被重重拍在桌上，惊得苏曼肩膀一颤。
顾骁俯身，指尖几乎点到她颤抖的锁骨：“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的喷雾那晚被你拿走了。监控拍到，八点十五分，你趁她换敬酒服时，从她包里拿走了那个蓝色的喷雾瓶。”
血色瞬间从苏曼脸上褪尽，只剩下青白。
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口袋，那里空空如也。昨晚她把喷雾扔进了海里，看着它像片叶子一样漂远，心里有种扭曲的。苏晚总是这样，走到哪里都被呵护备至，连过敏都有人专门准备进口喷雾，而她呢？同样是苏家养女，却永远活在姐姐的影子里。
“我没有……”她的声音开始发颤，像寒风中的枯叶，“我只是……帮她收起来了……”
“收起来？”顾骁冷笑，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张打印纸，拍在她面前。
那是手机搜索记录的截图，密密麻麻的关键词刺痛了苏晴的眼睛：“蓖麻毒素致死剂量”、“过敏休克急救时间”、“热水加速毒素吸收”。最下面一条搜索记录停在婚礼前三天，内容是“双胞胎DNA相似度”。
“你说你搜索这些是为了担心姐姐？”顾骁的声音像冰锥，一下下凿在她心上，“担心她就去查毒药？担心她就去算过敏致死的时间？苏曼，你告诉我，你查双胞胎DNA是想干什么？想在她死后顶替她吗？”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猛地拧开了苏晴内心深处紧锁的闸门。
她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疯狂的光亮，随即又被恐惧淹没。她想起从小到大，所有人见到她们都会先夸苏晚漂亮、聪明，而她永远是“那个跟苏晚长得很像的妹妹”。就连她偷偷喜欢的学长，最后也成了苏晚的前男友。
“不是的……”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是她逼我的！她什么都有！爸爸的宠爱，公司的继承权，还有林少东……可林少东本来是喜欢我的！是她用苏家千金的身份把他抢走的！”
顾骁挑眉，故意放缓语速：“哦？林少东喜欢你？那他为什么要在婚礼前一周，给苏晚买一亿保额的意外险？”
这句话让苏晴瞬间愣住，随即爆发出一阵短促的笑声：“林少东？他只喜欢苏家的钱！但苏晚死了，我就是唯一的继承人……”她的话语突然顿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惊恐地捂住嘴巴。
顾骁抓住这个破绽，猛地追问：“所以你早就计划好了？让安娜在项链里装毒针，算准苏晚会用42度的热水泡澡，再拿走她的抗过敏喷雾，让她即使过敏也无法急救？”
他拿出另一张监控截图，上面是苏晚走进新婚套房楼层的画面：“八点五十分，你拿着一个丝绒盒子走进套房。一分钟后你出来时，盒子不见了。那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是替换掉的项链，还是……触发毒针的工具？”
苏曼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牙齿碰得咯咯作响。
她想起昨晚走进套房时，苏晚正对着镜子调整项链，嘴里还念叨着“这水晶玫瑰真漂亮”。
“我没有……我只是进去放了件东西……”她还在垂死挣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放东西？”顾骁从证物袋里拿出一个透明小瓶，里面装着淡绿色的粉末，“这是在你包里的夹层找到的蓖麻籽粉末。实验室检测过，和死者体内的毒素成分完全一致。你告诉我，一个伴娘带这个做什么？”
瓶子被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苏曼的目光死死盯着那瓶粉末，仿佛看到了苏晚在浴缸里挣扎的模样。她一首以为自己只是嫉妒，只是想让苏晚出丑，首到看着苏晚被抬出套房，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我没有！"苏曼哭着打断他，"我只是想帮姐姐拿回她的东西！"她猛地撕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疤痕，"当年为了救姐姐，我把肾捐给了她，可她却抢了我的男朋友，还霸占了爸妈留给我们的遗产！"
"等等，"乔鹤汐突然开口，走到苏曼面前，"您说捐肾给苏晚，是什么时候的事？"
"三年前..."苏曼哽咽着说，"在私立医院做的手术..."
"哪家医院？"乔鹤汐的声音陡然变冷，"星际集团投资的那家吗？"
苏曼猛地抬头，眼里充满惊恐。
“林少东他需要的是你的肾，不是你的人。”
真相像剥洋葱般层层展开，辛辣的气味呛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
顾骁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没有丝毫怜悯。他见过太多被嫉妒吞噬的灵魂，那些扭曲的恨意最终都会化作刺向自己的刀。
“所以你买通了安娜，让她在项链里安装毒针装置，又骗苏晚说水晶花蕊需要清洁，让她自己触发机关。”顾骁的声音平静下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算准了她有泡热水澡的习惯，42度的水温会加速蓖麻毒素的吸收，让她在溺亡前就己经中毒。你甚至拿走了她的抗过敏喷雾，让一切看起来像过敏引发的意外。”
苏晴没有回答，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上面还沾着无形的血迹。晨光透过玻璃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却驱不散她眼底的阴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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