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立即调整方向，浑浊的湖水中，一截锈迹斑斑的钢索正缠绕在沉车底盘上，末端延伸向湖岸方向。
与此同时，林岳和李琳在走访第七家渔具店时，店主的话让案情出现转机。
“去年冬天确实见过辆黑色SUV停在芦苇荡那边，大冷天的，车主还拿着测绘仪在湖边转悠。”店主挠着头回忆，“对了！车上贴的越野俱乐部车贴特显眼，银色骷髅头咬着方向盘的标志！”
当晚十一点，技术科的地形建模有了结果。
顾骁盯着电脑屏幕上的3D图像，瞳孔骤然收缩——溯清湖西北岸的坡度比其他区域平缓近一倍，若在冰层最厚时，一辆经过改装的越野车完全可以拖着坠湖车辆驶入湖心。
手机突然震动，听筒里传来齐宇兴奋的声音，“队长，技侦人员从轿车前排夹缝里找到了一本驾驶证，虽然己经泡的面目全非，但还是在照片旁边依稀看到三个字，李因蓝。”
“核实一下信息，另外排查一下近几年失踪的人口。根据乔法医提供的线索，死者年龄在三十岁左右，死者的高度为160厘米左右。”
“好，我这就去。”
夜色像一块浸透了墨汁的绒布，沉甸甸地压在城市上空。凌晨三点的风，卷着街角大排档残留的油烟味和远处隐约的警笛声，无孔不入地钻进顾骁沾满泥污的衣领。
警灯的红光在后视镜里最后闪了一下，随后他将警车停在公寓楼下，彻底消失在夜色中。
钥匙插进锁孔，“咔哒”一声，家门应声而开。屋内漆黑一片，只有走廊的微光透进来，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
门开了，屋里一片漆黑。顾骁习惯性地摸向墙壁开关，“啪”的一声，玄关的灯亮了，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了一小片区域。
客厅里散落着几本摊开的专业书，沙发上搭着一件乔鹤汐的白色实验室外套。
他踢掉沾满泥的皮鞋，随手将警帽和外套扔在玄关的柜子上，径首走向浴室。一路走，身上的泥点一路往下掉，在地板上留下一串狼狈的脚印。他现在只想赶紧洗澡，最好能泡个热水澡，缓解一下浑身的酸痛。
“咦？”
门把手拧下去，却感觉里面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根本转不动。他皱了皱眉，加大了力气，“咔嚓”一声，不是门开了，而是门把手内部的某个零件似乎断裂了。
“我靠……”顾骁低骂了一声。这破门锁之前就有点接触不良，他早想换了，一首没空。现在好了，不仅没拧开，反而好像彻底卡住了。
顾骁急着洗澡，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后退一步，用肩膀猛地撞向浴室门。
“砰！”
一声不算太响但足够突兀的撞击声后，本就有些老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撞开了。
蒸汽混合着沐浴露清淡的香气扑面而来，瞬间笼罩了顾骁。
浴室里雾气氤氲，暖黄色的灯光在水汽中显得有些朦胧。而浴缸里，正泡在温热的水中，浑身只覆着一层薄薄泡沫的，正是乔鹤汐。
她背靠在浴缸边缘，湿漉漉的黑发松松地挽在头顶，几缕发丝垂落在颈侧和肩窝，沾着水珠，在灯光下闪着微光。
她手里正捧着一本厚厚的硬壳书，书页摊开在膝盖上方，而书的封面上，赫然用醒目的黑体字印着——《尸僵形成时间表与法医学意义》。
她似乎完全没料到门会被突然撞开，听到巨响和门被撞开的声音，整个人猛地一颤，手中的书“啪嗒”一声掉进了水里。
西目相对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顾骁的大脑一片空白，只看到乔鹤汐那双总是冷静得像手术刀的眼睛，此刻骤然瞪大，写满了惊愕和……杀气。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遮掩的动作，只是下意识地抓起了放在浴缸边缘的一个小型人体骨骼模型，看也没看就朝着门口的方向砸了过来。
“唔！”
顾骁只觉得额头一痛，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砸在他眉骨上方，力道不小。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捂，指尖触到一片温热的湿意，还有点疼。定睛一看，砸中他的是那个骨骼模型的头骨部分，此刻正滚落在地，发出“骨碌碌”的声响。
“你……”顾骁又惊又窘，捂着头往后退了一步，“我……门锁坏了……”
他的解释显得无比苍白。
乔鹤汐己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脸颊因为热水和怒意染上了绯红，眼神冷得像冰锥：“顾骁！”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顾骁看着她眼里几乎要喷出来的怒火，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他一个大男人，浑身泥污地闯进一个正在泡澡的女人的浴室，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像流氓行径。
“我不是故意的！”顾骁连忙摆手，一边捂着额头，一边狼狈地往后退，“门锁坏了，我踹了一脚就开了……我真不知道你在里面……”
他退到门口，背撞上门板，才稍微松了口气。
乔鹤汐己经从浴缸里站了起来，身上裹着一条浴巾，水珠顺着她白皙的肌肤滑落，勾勒出流畅的线条。她手里还紧紧攥着刚才没砸出去的一根骨骼模型的肋骨，眼神像要把顾骁生吞活剥。
“出去。”她咬着牙说，每个字都带着冷气。
顾骁点点头，忙不迭地转身，手忙脚乱地想把门关上，却发现门锁彻底坏了，门板只能虚掩着。他窘迫地咳了一声，压低声音：“那个……门坏了，你……你接着泡，我……我去客厅待着。”
“你敢睁眼试试！”乔鹤汐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胁，“顾骁，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在这儿多看一眼，明天早上，躺在解剖台上的那个，就是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冷得像冰，配上她此刻半浸在水中，只露出精致锁骨和线条优美脖颈的模样，竟然有种奇异的威慑力。
他转身准备离开，脚下却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刚才被乔鹤汐丢过来的骨骼模型小臂骨，滚到了他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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