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希思罗机场的玻璃穹顶下，林妙妙拖着行李箱在人群中穿梭。手机导航显示距离普林斯顿大学还有两小时车程，她摸出保温桶拍了张照，对着语音信箱嘟囔：“师公，给您带了糖醋排骨和桂花糖藕，保证还是热乎的！”
普林斯顿大学物理系大楼外，秋风卷起金黄的银杏叶。妙妙推开艾伦格教授办公室的门，两个扎着蝴蝶结的小女孩突然从书桌后探出头。姐姐穿着粉白条纹裙，妹妹抱着毛绒兔子，眼睛像两颗黑葡萄：“阿姨，你好漂亮啊？”
“谢谢宝贝儿，”妙妙蹲下身，保温桶放在地毯上，“请问下艾伦教授去哪儿啦？”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白发苍苍的艾伦格教授捧着论文集快步走来：“朵朵妮妮，来叫妙妙阿姨！”
“妙妙阿姨好！”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奶声奶气的童音像铃铛般清脆。
妙妙望着孩子们相似的眉眼，手指突然发颤：“师公，这两孩子…？”
艾伦格教授摘下老花镜，镜片后的目光满是疲惫：“对，她们父母都是我的学生，父亲叫钱三一，母亲叫孙倩。”
“什么？”保温桶“咚”地磕在地板上，糖醋排骨的香气混着桂花甜腻在空气中散开，“钱三一的孩子对嘛？”
窗外的银杏叶扑簌簌落在窗台上。艾伦格教授打开抽屉，取出张皱巴巴的照片——钱三一穿着学士服站在实验室，身旁的女子戴着珍珠发卡，笑容温婉。“三天前的车祸，”他声音发涩，“孙倩拿走了他所有银行卡和研究资料，现在钱三一还在昏迷。”
妙妙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十年前毕业典礼那天，钱三一欲言又止的模样突然涌入脑海。她摸出手机，屏幕在颤抖中亮起蒋煜文的号码：“师公这样，我马上联系三一的家人让他们马上去医院打招呼；麻烦师公给他找靠谱的医疗团队跟我们一起回江州，至于孙倩这事儿得麻烦师公多操心了！”
艾伦格教授突然按住她的手，镜片闪过微光：“妙妙，等三一醒后你跟他表白吧。咱们理工男都有点儿木讷，你多担待点儿。”
钱宅的中秋晚宴正热闹。王胜男举着月饼往江天昊碗里塞：“多吃点，小琪最近排话剧辛苦，你可得照顾好她！”话音未落，蒋煜文的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喂，煜文叔我是妙妙！”扩音器里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
“妙妙啊，这都小半年没联系了，”蒋煜文笑着晃了晃酒杯，“怎么样都挺好的吧？”
“我挺好的，裴阿姨她们在身边吗？”
江天昊的筷子“当啷”掉在骨碟上，邓小琪攥着餐巾的手指关节发白。
“今儿个是国内的中秋佳节，”蒋煜文按下免提，满室欢声笑语传来，“我们一家三口还有你父母、够够、小琪一家子都在钱宅这边吃团圆饭呢，记得吃月饼啊！”
“煜文叔你开免提吧，三一出事儿了！”
客厅瞬间死寂。钱爷爷手中的紫砂壶“哐”地砸在檀木桌上，滚烫的茶水溅在“福”字刺绣桌布上。
“妙妙，怎么回事儿啊，”蒋煜文的声音在发抖，“一一怎么会出事儿呢？”
钱爷爷夺过电话，喉结剧烈滚动：“喂，妙妙嘛？你说清楚一一怎么了？”
“爷爷奶奶你们先别激动哈，”妙妙蹲在艾伦格教授的车旁，看着医护人员将钱三一推进救护车，“三一出车祸了，己经是2天前发生的事儿了，孙倩不见踪影只给他留了份离婚协议。朵朵妮妮我和三一的教授会照顾好的，现在我想把三一平安送回江州，到时候三一教授会带专业的医疗团队一起过来。”
裴音突然瘫倒在沙发上，珍珠耳环滚落在波斯地毯缝隙里。王胜男和江妈架住她的胳膊，听见她喃喃自语：“孙倩这女人心多狠啊…可怜了那两孩子哦…”
钱爷爷拄着拐杖站起身，老花镜滑到鼻尖：“行了音音，等三一回来康复后就让他跟妙妙订婚吧。”他转向林大为，布满血丝的眼睛泛着泪光，“胜男、大为，全怪我们一一眼拙，这么好个女孩不知道把握住！”
伦敦至江州的航班上，妙妙坐在钱三一的病床旁。机舱顶灯洒下柔和的光，映着他苍白的脸。朵朵妮妮挤在她怀里，妹妹突然指着舷窗外的云海：“阿姨，爸爸什么时候醒呀？他说要带我们去看企鹅。”
妙妙轻轻擦掉孩子嘴角的奶渍，想起高中时钱三一在实验室偷偷养的那只企鹅摆件。飞机穿越晨昏线时，她握住钱三一插着输液管的手，在他耳边低语：“钱三一，你说过宇宙里有平行时空。说不定在某个世界，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江州国际机场，救护车鸣笛声划破雨幕。王胜男冲过警戒线，看见女儿抱着两个孩子从舷梯上走下。朵朵的小皮鞋踩进水洼，妙妙立刻把她抱起来护在怀里，自己的裙摆却溅满泥点。
“妈，”妙妙把沉睡的妮妮递给王胜男，睫毛上凝着水珠，“帮我照顾下孩子。”她转身走向救护车，钱三一的手从担架上垂落，她快步上前十指相扣。
重症监护室外，邓小琪突然抓住江天昊的手腕：“你看妙妙的样子…像不像那年她在高考考场外等钱三一？”
江天昊望着玻璃门内忙碌的身影，想起毕业典礼那天钱三一攥着告白信在梧桐树下徘徊的模样。雨越下越大，他脱下西装外套罩在邓小琪头上：“小琪，你说我们这妙妙是不是傻？”
小琪：傻人有傻福呗，希望这次她能跟钱三一永远在一起吧；之前听你说钱三一跟他女友登记结婚后，妙妙想不开割腕自杀，原本以为她跟钱三一不会再有交集，没想到时来运转，妙妙还是等到她爱的人了，太为他们感动了！
江天昊握着邓小琪的手，轻轻着她因为排练话剧而磨出薄茧的指尖，叹了口气：“那时候看着妙妙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劝都没用，我真怕她就这么……”他声音发颤，喉结上下滚动，“好在她熬过来了。”
邓小琪靠在江天昊肩头，舞台上精致的妆容此刻有些花了，睫毛膏晕染出淡淡的痕迹：“记得她住院那会，咱们天天往医院跑，她却总是强撑着说没事。”她咬了咬嘴唇，“我偷偷翻她手机，看到她给钱三一发了几十条没发出去的消息，全是‘你为什么不选我’‘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后来钱三一结婚的消息传来，她就像被抽走了魂儿。”江天昊想起那段日子，眉头紧紧皱起，“要不是你天天陪着她去试镜，转移她注意力，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邓小琪坐首身子，眼睛突然亮起来：“你还记不记得，她第一次走出阴霾，是在咱们帮她接的那个儿童服装设计展上？”她笑出了声，“当时她给孩子们设计的小礼服全是星星月亮的图案，她说那是她心里最美好的东西。”
江天昊也跟着笑了，伸手理了理她散落的发丝：“现在想来，她和钱三一还真是命里注定。你看，钱三一出车祸，偏偏就是妙妙发现了他的孩子；妙妙在国外发展，又正好能联系上最好的医疗团队。”
“可不是嘛！”邓小琪双手抱胸，故作严肃，“我看啊，就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非要把他们俩绑在一起。”她突然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江天昊，“说起来，咱俩的故事，好像也挺曲折的。”
江天昊的耳朵瞬间红了，咳嗽一声掩饰尴尬：“哪有……就是我追你追得久了点。”
“久了点？”邓小琪挑眉，“从高中跟到北京，表白被拒了三次还锲而不舍，江总，您可真有毅力。”她顿了顿，声音突然放软，“其实第三次拒绝你之后，我就后悔了。那天下着大雨，你浑身湿透还在我宿舍楼下等，说‘我可以等你想明白’……”
“所以后来你在话剧社演出，特意给我留了第一排的票？”江天昊握住她的手，“我到现在都记得，你穿着白裙子站在舞台上，谢幕的时候，眼睛一首看着我。”
邓小琪脸颊泛起红晕，轻轻捶了他一下：“就你记性好！不过说真的，看到妙妙和钱三一重新走到一起，我突然觉得，有些坚持真的会有回报。”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就像你坚持等我，我坚持在话剧这条路上走，虽然过程很难，但结果都是好的。”
江天昊把她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以后不管多难，我们都一起走。你继续在舞台上发光，我就做你最忠实的观众。”
“那要是有一天，有更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追你，你怎么办？”邓小琪仰起头，假装凶巴巴地问。
江天昊低头，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邓小琪，从高中在江州精英中学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这辈子非你不可。别说一个小姑娘，就是十个、一百个，我眼里也只有你。”
邓小琪眼眶突然红了，伸手环住他的腰：“江天昊，谢谢你一首没放弃我。以后，换我陪着你，不管是生意上的难关，还是生活里的琐碎，我们都一起扛。”
“好！”江天昊紧紧抱住她，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里，“等钱三一和妙妙的婚礼办完，咱们也把事儿办了吧。我等不及要把你娶回家了。”
邓小琪破涕为笑，轻轻点头：“听你的。不过说真的，咱们的婚礼，我想要一个话剧主题的，就像我们的爱情故事一样，独一无二。”
“没问题！全包在我身上！”江天昊笑着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就像妙妙和钱三一一样，我们也要成为让所有人羡慕的一对。”
窗外，月光如水，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远处，医院的方向灯火通明，仿佛在为新的开始点亮希望。
一个月后深夜的VIP病房，心电监护仪规律跳动。妙妙趴在床边打盹，突然感觉手指被轻轻握住。她猛地抬头，迎上钱三一刚睁开的眼睛。
“妙妙？”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我是不是又做梦了？”
妙妙的眼泪砸在他手背：“钱三一，你敢死，我就带着朵朵妮妮离开你这混蛋！”她俯身时，发丝扫过他的脸颊，“这次换我问你——要不要和我谈场不会分手的恋爱？”
钱三一嘴角勾起十年前那个让她心动的弧度，虚弱却坚定：“妙妙，我们结婚吧。这次换我追你一辈子。”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在江州城。两个孩子在隔壁病房熟睡，监护仪的滴答声里，十年的等待终于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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