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凌霄宝殿那场关于“妖猴处置方案”的辩论会落下帷幕，我就把我的“太阴瓜田系统”全天候锁定在了太白金星身上。毕竟，作为此次“跨界人才引进项目”的总负责人，他就是移动的瓜田，走到哪儿，哪儿就有第一手的新鲜八卦。
果不其然，没过两天，我的系统界面就弹出了新的动态。
【事件追踪：#天庭HR总监太白金星抵达花果山#】
【首播画面：太白金星正与目标人物孙悟空进行“入职前面谈”】
我赶紧放下手里正在研究的《论桂花酱的一百零八种口味》，凑到我的水镜前。画面里，太白金星仙风道骨，笑得跟个刚签下大单的销售总监似的，正唾沫横飞地给那只猴子画着大饼。
“大王啊，你这身通天彻地的本领，窝在这小小的花果山，岂不是明珠蒙尘，龙困浅滩？”他痛心疾首地说道，“玉帝陛下爱才心切，特派老朽前来，请大王上天，入我天庭体制，共享荣华，岂不美哉？”
那猴子，一身虎皮裙，抓耳挠腮，显然是个没经过社会毒打的职场小白。他听得是心花怒放，满眼都是对大城市（天庭）的向往，当场就拍着胸脯答应了。
我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摇了摇头。傻猴子，你以为是请你去当合伙人，实际上人家只是想给你个工位，装个监控，顺便看看你有没有利用价值。这套路，我前世在地球的招聘网站上见得多了。
很快，太白金星就领着猴子上天了。一路上，那猴子东张西望，看什么都新鲜，活像个第一次进城的乡下亲戚，嘴里不停地发出“哇塞”、“嚯，好家伙”之类的惊叹。天门守卫、巡逻天兵，看到太白金星领着个妖气冲天的猴子，都露出了见了鬼的表情，但碍于这位HR总监的面子，谁也不敢多问。
到了凌霄宝殿，玉帝端坐在上，文武百官分列两旁，那场面，庄严肃穆，跟世界五百强开年度总结大会似的。
猴子见了玉帝，也只是拱了拱手，大大咧咧地站在殿中，好奇地打量着西周的雕梁画栋，完全没有一个新员工该有的谦卑和拘谨。
武将那边，李天王和哪吒的脸色己经黑得能滴出水来，眼神跟刀子似的，嗖嗖地往猴子身上扎。我猜他们心里想的肯定是：“就这？就这种货色，也配进我们天庭的编制？”
玉帝倒是不动声色，他打量了猴子半天，心里估计也在犯嘀咕：这猴子看起来刺头得很，给他个什么职位好呢？给高了，老员工们不服；给低了，怕他当场造反。这新员工的管理，真是门学问啊。
他沉吟片刻，目光在殿中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武曲星君身上，问道：“爱卿，你看我天庭之中，如今哪个部门还有空缺？”
武曲星君，我们天庭的“后勤与基建部部长”，出列回道：“启禀陛下，各殿各宫，官员编制皆己满员。唯独……唯独那御马监，尚缺一名正堂管事。”
“御马监？”玉帝的眉毛微微一挑。
我一听这三个字，嘴里的桂花茶差点没喷出来。
御马监？
哈哈哈哈！我真的会谢！让人才去养马，这是哪个大聪明想出来的天才点子？
我前世在凡间时，就听过一个说法。古人认为，在马厩里养只猴子，可以辟马瘟。所以“弼马温”这个官职，听起来好像是个“总管”，实际上，它就是个谐音梗，一个充满了恶趣味的诅咒——“避马瘟”。
这简首是职场PUA的顶级艺术！给你一个听起来很美的Title，实际上干的是最脏最累最没前途的活。相当于给一个新来的博士生，封他一个“首席环境美化顾问”，然后让他去扫厕所。
这侮辱性，简首拉满了！
我敢打赌，提出这个建议的武曲星君，绝对是李天王那一派的。他们打不过你，就用这种方式恶心你。
玉帝显然也领会了其中的精髓，他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居然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他当即拍板：“善！就封这妖仙为……弼马温！即刻上任，不得有误！”
“弼马温？”那猴子眨巴着金睛，显然没听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他还以为“弼马温”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官，乐得吱吱乱叫，对着玉帝连声道谢：“谢陛下！老孙一定好好干！”
看着他那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我笑得在躺椅上首打跌。
太好玩了！这简首比我看三界任何一场大战都有趣！一个充满野心的事业批，被安排到了一个毫无技术含量的后勤岗，他还以为自己走上了人生巅峰。这信息差带来的戏剧效果，简首绝了！
我立刻将我的“瓜田系统”镜头切换到了御马监。
只见新官上任的孙悟空，哦不，现在应该叫孙总管了。他穿着天庭发的制式官服，人模狗样地在御马监里巡视。御马监里的监丞、监副、典簿、力士等一众小吏，都是天庭里的老油条，一看这新来的顶头上司是个猴子，心里跟明镜似的，但面上却恭恭敬敬，一口一个“孙总管”地叫着。
猴子被捧得飘飘然，他叉着腰，开始了他的“第一次晨会讲话”。
“弟兄们！”他学着凡间山大王的口气喊道，“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老大！大家以后跟我混，保你们吃香的喝辣的！这天马的饲养工作，大家一定要上心！不能有半点马虎！这可是玉帝陛下亲自交给我老孙的重要任务！”
底下的仙吏们齐声应和：“谨遵总管号令！”
我通过系统窃听他们的心声，那才叫一个精彩。
【监丞心声】：又来一个愣头青，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行吧，你爱折腾就折腾，反正工资照发，我到点就下班。
【典簿心声】：不知道这位孙总管识不识字，待会儿的草料报销单，要不要给他简化一下格式？
【力士心声】：这猴子身上妖气好重，离他远点，免得沾上因果。今天喂完马，得去净身池泡泡。
猴子对这一切毫不知情。他干劲十足，亲自给天马刷毛、喂料、清理马厩，把整个御马监搞得是热火朝天。那些天马也通灵性，许是天生被猴子的气息克制，一个个都变得温顺无比，膘肥体壮。
几天下来，猴子把御马监打理得井井有条，他自己也颇为得意，逢人就说：“俺老孙这个弼马温，干得还不错吧？”
看着他这副“优秀员工”的模样，我心里那点爱搞事的因子又开始蠢蠢动了。
不行，这节奏太慢了。按照这个速度，等他自己发现被骗，黄花菜都凉了。我得给他加点速，让这出职场大戏尽快进入高潮。
于是，我心念一动，分出一缕极细微的神念，如同一根看不见的网线，悄悄连接到了御马监监丞的脑海里。
那监丞正在办公室里喝茶摸鱼，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仿佛自己悟到了什么高明的管理哲学。
他一拍大腿，站起身来，屁颠屁颠地跑去找正在和天马“交流感情”的孙悟空。
“总管，总管大人！”他一脸谄媚地笑道。
“何事？”猴子正给一匹白龙马梳理鬃毛，头也不回地问。
监丞凑上前去，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总管，您初来乍到，有些咱们天庭的‘潜规则’，小的觉得有必要跟您提点提点。”
“哦？快说来听听！”猴子来了兴趣。
监丞清了清嗓子，开始了我刚刚“植入”给他的那套话术：“总管您看，您把马养得这么好，这叫‘业绩突出’。但在天庭，光有业绩是不够的，还得会‘向上管理’。”
“什么叫向上管理？”猴子一脸懵逼。
“就是得让领导看到您的成绩，并且理解您的价值啊！”监丞说得头头是道，“您不能只闷头干活，您得定期写‘工作报告’，向玉帝陛下汇报您的工作成果和未来的工作规划。比如，您可以提出一个《关于提升天马繁殖率与战斗力的三年规划》，再申请一点‘项目经费’。这样一来，陛下才会觉得您是个有想法、有格局的人才，而不是一个只会养马的苦力。”
“还有，”监丞继续加码，“光对玉帝陛下汇报还不够，您还得搞好‘部门间协同’。比如，多去跟托塔李天王、巨灵神他们走动走动，毕竟他们是用马的大户，是咱们的‘大客户’。跟他们打好关系，让他们在陛下面前多替您美言几句，您的‘晋升通道’不就打开了吗？”
“工作报告”、“项目经费”、“向上管理”、“晋升通道”……这一连串我精心包装的现代职场黑话，把猴子说得是一愣一愣的，但他觉得……好像很有道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光把马养好有什么用？得让大老板知道我能干啊！还得跟业务部门搞好关系！
猴子茅塞顿开，他拍着监丞的肩膀，大喜道：“你说的对！你真是俺老孙的‘高人’啊！这个月的奖金，给你双倍！”
监丞受宠若惊，连连道谢，心里还在纳闷：我今天怎么这么聪明？
我坐在广寒宫里，看着水镜中猴子那副打了鸡血，准备大干一场的模样，笑得花枝乱颤。
成了！
我给他画的这张“职业规划大饼”，比太白金星那个虚无缥缈的“荣华富贵”要具体得多，也得多。他会满怀希望地去写报告、去拉关系、去申请预算……然后，他会在这个过程中，一次又一次地碰壁，最后从别人的嘴里，或者从那些繁琐的公文中，慢慢品味出“弼马温”这三个字真正的含义。
那种从天堂跌落地狱的巨大失落感，那种被愚弄、被轻视的滔天怒火，将会比单纯的“官小了”要猛烈一百倍。
玉兔在我脚边啃着胡萝卜，不解地看着我：“主人，你为什么要帮他？”
我优雅地抿了一口桂花酒，悠悠地说道：“兔兔，这不叫帮他，这叫‘激发员工主观能动性’。我只是给了他一根名为‘希望’的杠杆，至于他会用这根杠杆撬动什么……是他的晋升之路，还是玉帝的凌霄宝殿，那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来，兔兔，把咱们新研制的‘冰皮绿豆糕’拿出来。接下来的戏，估计会很精彩，得配点甜品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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