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凌峰闲庭信步般,将十大恶人各自引以为傲的压箱底绝技,逐一“点评”完毕之后,整个恶人谷的谷口,陷入了一片诡异至极、死一般的寂静。
嘈杂的怪笑声,消失了。
凌厉的杀气,消散了。
就连空气中那股常年不散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似乎都在这一刻,淡了几分。
这群天不怕、地(不)怕,视江湖规矩如无物,视人命如草芥的凶人,此刻竟无一人,再敢上前一步。
他们呆呆地站在原地,一个个脸色变幻不定,如同开了染坊。
震惊、迷茫、骇然、羞辱……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汇聚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恐惧”的情绪。
一种发自灵魂深处,对未知、对更高层次存在的,最原始的恐惧。
他们引以为傲、赖以生存的本事,他们横行江湖、让无数英雄豪杰闻风丧胆的独门绝技,就这样,被一个年轻人,用一种如此轻描淡写、却又如此精准狠辣的方式,批得一文不值。
这种心理上的打击,远比在他们身上砍上几刀、捅几个窟窿,来得更加沉重、更加痛苦、更加让人绝望。
这就像一个自诩为天下第一的剑客,却被一个路人,轻飘飘地指出,他其实连最基本的握剑姿势,都是错的。
这是一种从武道根基上的,彻底的否定!
摧毁的,是他们的自信!是他们的骄傲!是他们赖以立足于这个残酷江湖的……武道之心!
最终,还是十大恶人之中,相对有些智谋,心思最为活络,也是唯一一个女性(?)的“半人半鬼”屠娇娇,从那巨大的、几乎让她神魂俱裂的震撼中,勉强回过神来。
她收起了平日里那副不男不女、阴阳怪气的姿态,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无比凝重的神色。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剧烈的颤抖,艰难地开口问道: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问出了在场所有恶人,此刻心中最想知道、也最不敢知道的答案。
凌峰终于停下了那云淡风轻的“点评”。
他第一次,正眼看了他们一眼。
那一眼,淡漠而又深邃,仿佛能轻易地看穿他们的肉体,洞悉他们的灵魂,让他们所有肮脏的、邪恶的念头,都无所遁形。
「我是来给你们一个机会的人。」
他平静地说道,语气中不带任何感彩。
「臣服于我,你们那些漏洞百出的所谓绝技,或许,还有机会得以完善,窥见真正的武道门径。」
「与我为敌,」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你们现在,就可以试试。」
说着,他的目光,从众人那一张张写满了恐惧的脸上,缓缓扫过。
最终,精准地,锁定在了实力最强、也是这群恶人事实上的精神领袖——“血手”杜杀的身上。
刹那间!
一股无形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尽的星空,如同九天之上的神罚,轰然降临,死死地压在了杜杀的身上!
这一刻,在杜杀的感觉中,他面对的,不再是一个人。
而是一片广袤无垠、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他那引以为傲的、在尸山血海中磨练出来的、足以让鬼神退避的冲天杀气,在这股浩瀚如天威般的恐怖威压面前,竟如同冬日的冰雪,遇上了煌煌烈日!
连一丝一毫抵抗的念头,都无法升起,便瞬间消融、蒸发得无影无踪!
他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他的膝盖,再也无法支撑他那高瘦的身体,猛地一软。
「噗通!」
一声闷响。
十大恶人之首,杀人如麻的“血手”杜杀,竟首挺挺地、五体投地般,跪倒在了凌峰的面前!
坚硬的、沾满了血迹的石地,被他的膝盖,狠狠地撞出了两个清晰的浅坑。
他低着头,将额头死死地贴在冰冷的地面上,连抬眼去看凌峰的勇气,都彻底丧失了。
他彻底丧失了,所有反抗的意志。
从他的牙缝之中,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艰难地、无比恭敬地,挤出了几个字:
「我……我杜杀……愿奉……阁下为……为谷主!」
杜杀的臣服,就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引发了摧枯拉朽般的连锁反应。
有了实力最强、也最桀骜不驯的杜杀带头,其余的恶人,哪里还敢有半分的迟疑和反抗?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无法掩饰的恐惧与敬畏。
他们纷纷丢下了手中的兵刃,一个接一个地,如同下饺子般,跪倒在地。
向那个白衣胜雪、如同神明般的青年,低下了他们那颗曾经高傲无比、桀骜不驯的头颅。
「哈哈儿……愿奉谷主为主!」
「李大嘴,参见谷主!」
「屠娇娇……参见新谷主!」
……
臣服之声,此起彼伏,在空旷的谷口,久久回荡。
就这般,在一个寻常的午后。
恶人谷,这个让整个江湖都为之色变的法外之地,迎来了一位崭新的、以一种前所未有之方式强势登场的、绝对的、不容置疑的新主人。
第十一章谷中秘辛,天下第一神剑
掌控恶人谷的过程,顺利得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包括江玉燕在内。
她原以为,接下来会是一场血腥的清洗与镇压。
然而,凌峰并未如此。
他并未急于对谷内的秩序,进行任何大刀阔斧的整顿和改革。他似乎很清楚,对于这群桀骜不驯、只信奉力量的恶人来说,任何规章制度,都远不如那深入骨髓的恐惧来得有效。
他只是随意地,将江玉燕丢给了十大恶人中,心思最为活络的屠娇娇,让她负责带着江玉燕,熟悉谷内的一切情况,并安排她的起居。
而他自己,则仿佛一个真正的闲人,一个来此地游山玩水的贵公子,负着手,在谷中随意闲逛起来。
恶人谷内,别有洞天。
它并非外界想象中那般,只是一个阴森恐怖的山洞。
谷地极大,俨然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型社会。有酒馆,有赌场,有铁匠铺,有各式各样、风格迥异的居所,甚至……还有一间规模不小的药庐。
药庐的主人,是十大恶人中,唯一一个不以杀人闻名,反而以救人“闻名”的怪人——“神医”万春流。
他医术高明,生死人,肉白骨,堪称当世华佗。
却性情古怪,立下了一个奇怪的规矩——他只救那些别人认为该死的人。越是穷凶极恶之徒,他越是乐意出手。
凌峰信步走进那间飘散着浓郁药香、与整个恶人谷的邪恶气氛格格不入的药庐。
正在药臼前,专心致志地捣着草药的万春流,在感受到那股熟悉而又让他心悸的气息时,身体猛地一僵,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转身,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神态间充满了敬畏与一丝好奇。
「参见谷主。」
凌峰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他的目光,在药庐内随意一扫,便被内室的一幕,吸引了注意力。
在一张由千年温玉打造的、极为奢华的床榻上,静静地躺着一个身材异常魁梧、骨架极大的男人。
他双目紧闭,面色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机的死灰色,但胸膛,却依旧有着极其微弱的、若有若无的起伏。
他的身上,从头顶的“百会穴”,到脚底的“涌泉穴”,几乎所有的重要穴位上,都插满了密密麻麻的、闪着幽光的特制银针。
每一根针的深浅、位置,都极为考究,显然是用来封锁其周身穴道、吊住他最后一丝性命的。
床榻边上,还摆放着各种珍稀至极、在外界足以引起无数人争抢的药材。
千年的人参、雪白的灵芝、赤红的朱果……这些在江湖上被誉为圣药的东西,在这里,都只是如同寻常萝卜白菜一般,被随意地熬煮成药汁,通过一根细管,缓缓地灌入那男人的口中。
「此人是谁?」凌峰的脚步,停在了内室门口,指着床上的那个“植物人”,淡淡地开口问道。
万春流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既有敬佩又有惋-惜的神色,他叹了口气,恭敬地回答道:
「回禀谷主,此人,便是十多年前,以一手‘神剑诀’纵横天下,剑法无双,义薄云天,被整个武林公认为‘天下第一神剑’的……燕南天。」
「哦?」凌峰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挑,显然,他对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产生了一丝兴趣。
万春流看着床上的燕南天,眼中流露出一丝回忆之色,继续解释道:
「当年,燕大侠义薄云天,为了追查他义弟江枫一家的下落,一路追查,最终追至我们恶人谷。」
「却不想,他中了敌人的歹毒嫁祸与奸计,误以为是我们十大恶人,为了抢夺宝藏,害死了他的义弟夫妇。盛怒之下,他一人一剑,杀入谷中,与我们十大恶人,展开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那一战,打得是天昏地暗。最终,他虽以一人之力,将我们十大恶人尽数重创,但自己也因为……」万春流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因为修炼了一门奇特的功法,在激战中走火入魔,加之又身中我们谷中毒王的奇毒,最终……就变成了如今这副,虽有心跳,却与活死人无异的模样。」
他指了指那些价值连城的银针和药材,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这十多年来,老朽用尽了毕生所学,也只能用这些法子,勉强维持住他的生机,让他不至于立刻死去。至于救醒他……恕老朽无能,早己束手无策。」
凌峰缓缓走上前去,站在那张温玉床榻的边上。
他的双眼之中,仿佛有亿万星辰在生灭流转,【悟性逆天】的能力,悄然发动。
瞬间!
燕南天体内那复杂纠结、几乎己经坏死的经脉状况;那股既狂暴霸道、又死寂沉沉的、如同凝固岩浆般的奇特真气;以及那套名为“嫁衣神功”的功法,其最根本的运转脉络与内在逻辑……
所有的一切,都以最本质、最清晰的方式,呈现在了他的神念之中。
「《嫁衣神功》……」
凌峰的目光,穿透了所有的表象,首指这门奇功的根本核心。
就在闻讯赶来的杜杀、哈哈儿等一众恶人,以及一旁满脸期待与好奇的万春流,那惊骇的目光中。
凌峰摇了摇头,淡淡地开口,说出了一句,足以颠覆在场所有人武学认知的话:
「《嫁衣神功》,为他人做嫁衣。此功法,天生便有缺陷。」
「它只重其末,不重其本,只讲索取,不讲循环。练到极致,若无一个合适的宣泄转移对象,便等同于引火自焚,自取灭亡。」
「可惜,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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