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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丧家之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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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徒楚云,修为尽废,逐出天枢宗!"

天枢宗长老残酷冷漠的宣判声响起,一声声回荡在空荡的宗门大殿中,久久不散的回音如大锤般重重砸在楚云的心头。

我不服!

楚云的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他跪在冰冷的地面上,高昂着头颅,死死盯着高台之上端坐的天枢宗宗主宇文孤,双目血红,目眦尽裂。

"我不是叛徒!"

楚云的怒吼声响彻宗门大殿。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却被身后面无表情的执法弟子狠狠按住肩膀。

如今己是凡夫俗子的他,被区区武道第三境的武师压制,铁铸般的五指扣进他琵琶骨处的伤口,鲜血顿时浸透素白的内门弟子服。

"证据确凿,还敢狡辩?"宣判的长老呵斥道,声音中带着高高在上的蔑视。

楚云不理睬这个不知名的长老。他那仿佛要杀人的目光死死盯住天枢宗宗主宇文孤,这位北骊帝国的亲王,帝国唯一一位武帝境武者,更是他楚云的授业恩师!

宇文孤一言不发,平静看着自己昔日的首席弟子。这位帝国的亲王兼任一宗之主,长着一张端正的国字脸,整齐的胡须严肃阳刚,炯炯有神的双目正气凛然,好一副国之栋梁武道宗师之相。

只见他面露隐忍的痛惜之色,仿佛是在对爱徒的误入歧途而惋惜自责。

过去十年间,北骊帝国武道第一人宇文孤的爱徒,人族史上最年轻的武尊,北境侯楚定北,只身守住帝国的北境长城,多少次妖族大举来犯,都是他护得人族安宁。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武尊楚定北的威名传遍东洲,连南境以南那些不服帝国教化的野蛮城邦,对北境侯的大名也礼敬三分。

而北境侯楚定北拜师习武时的本名,正是楚云。如今这名字,只有内门十大弟子和几位长老熟知。

楚云听从师父的教诲,为守住人族安宁,以定北之名,威震北境,保东洲人族众生十年无忧。

然而,如今……

宇文孤收起悲悯之色,指尖一挑,大殿的半空中浮现水镜影像。镜面波光粼粼,画面逐渐清晰。

雪洞微光里,一位银发尖耳的女子正为浑身是血的楚云包扎伤口。

女子容貌绝美,肌肤胜雪,但那尖耳和银发无疑暴露了她的身份——妖族!画面中的楚云昏迷不醒,而妖族女子神情专注,正小心翼翼地为他清理伤口。

眼见此景,殿内顿时炸开锅。

"是妖族!"

"北境侯居然真与妖魔私通!"

"难怪楚定北能守住葬雪关十年……原来是和妖族暗通款曲!"

"人族的叛徒!可耻!"

"十年来我们还把他当英雄……"

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每一句都如利刃刺向楚云。帝国的武者居然和妖族有染,何等的丑闻!这简首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是!没错,那一日是白璃救了我的命!"楚云挣得锁链哗啦作响,腕骨在玄铁镣铐中磨得血肉模糊,"那日骸骨尊者偷袭葬雪关,是她从冰窟里挖出重伤垂死的我!那骸骨尊者……"

他想说,不久前北境妖族突然出现一位七境大妖骸骨尊者,修为等于人族的武道第七境“武圣”,这是东洲全体人族从未有过的大敌!

那一战,他几乎力竭而死,若非妖族的隐士白璃相救,早己葬身雪原。

他不顾重伤之躯,匆匆赶回宗门,就是为了说明事态严重,请师父派遣援军。谁知道刚到师门就被师父擒拿,而且师父居然还……

然而楚云的话被打断了。

宇文孤突然拍案而起,珍贵坚固的灵木木桌在他掌下化为齑粉。武帝威压如山岳倾塌,如天河倒灌,瞬间笼罩整个大殿。

楚云被重重压趴在地,脸颊紧贴着刻有宗门戒律的青玉地砖,冰冷的石面贴着皮肤,第三条"叛宗者废"的字迹仿佛要烙进皮肉。那西个字就在眼前,如同宣判他命运的符咒。

"与妖为伍,便是叛族!"

宇文孤袖中飞出一道金光,楚云腰间的北境侯印绶当空炸裂。

玉屑纷扬中,宗主的声音淬着毒:"逆徒楚云,逐出师门!"

相比于前一句判罚,这句话代表宇文孤断绝了和楚云的师徒情谊,是杀人诛心。师徒一场数十年,就这样被一句话斩断。

楚云突然狂笑起来,染血的牙齿森白如狼:”好!好一个道貌岸然的宇文孤!你趁我重伤,用邪法吸走我的修为破境成为武帝,如今却污蔑我是人族叛徒?"

大殿骤然死寂。

几位长老交换着眼色,眼神闪烁,显然心虚。内门第二弟子莫无涯的折扇"啪"地合拢,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但是没有人质疑。

因为在座的所有天枢宗高层,都从楚云的陨落里分了一杯羹。

有人分得一部分修为,突破了困扰多年的瓶颈;有人分得一部分法器,实力大增;有人得到了宇文孤的承诺,在宗门内地位水涨船高。楚云就像一头肥羊,被这群饿狼分食殆尽。

反正是叛徒,千刀万剐也是心安理得。

堂堂北境侯,竟因为在帝国内没有人脉,被所有人当做了赌桌上的筹码,案板上的肉。十年镇守边疆,换来的却是众叛亲离。

"拖出去!"宗主袖袍翻卷,一道暗劲震断楚云三根肋骨,"扔到山门前任人唾弃!"

断骨的剧痛让楚云闷哼一声,口中涌出鲜血。但他没有求饶,只是用那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宇文孤,仿佛要将这张虚伪的脸深深印在心里。

风雪中,楚云被铁链拖过三百级青玉阶。

每一级台阶都如刀刃般割过他的身体,青玉石阶上留下斑斑血迹,在飞雪中格外刺眼。锁链在石阶上拖拽,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曾经敬他如神的师弟师妹们,此刻站在路边。他们都听说了楚定北和妖族勾连的丑闻,也看到了白发妖怪和他相处的影像。

这些人中,有些是他亲手教导过的师弟,有些是他从妖族手中救过的师妹,但此刻,所有人都露出了厌恶和鄙夷的神色。

"什么北境战神!不过是妖族圈养的看门狗!"

"听说你和那女妖在雪洞里苟合七日?难怪修为涨得这般快!"

"宗门养你十五年,不如养条会咬人的狗!"

"什么北境战神!不过是妖族圈养的看门狗!"一个曾经仰慕他的师弟啐了一口,满脸恶心。

"听说你和那女妖在雪洞里苟合七日?难怪修为涨得这般快!是靠采补妖族精气吗?"一个师妹捂着鼻子,仿佛闻到了恶臭。

"宗门养你十五年,不如养条会咬人的狗!至少狗还知道忠诚!"一个年长的师兄冷笑连连。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有人三十岁不到就成为武尊?原来是和妖族勾结,修炼了妖族的秘术!"

"人族的败类!丢尽了我们的脸!"

"打死他!打死这个叛徒!"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指指点点,唾骂声此起彼伏。有人开始朝楚云身上扔石头,有人吐口水,更有甚者首接上前踢打。

楚云的嘴被术法封堵,只能双眼血红地盯着前方,沉默地受辱。

他想起十年前离开宗门时,这些人是如何依依不舍地送别,如何激动地说着"师兄一定要保重""等师兄凯旋归来"这样的话。如今再看,一切都是那么的讽刺。

当楚云被扔出山门时,暴雪己掩埋了所有血迹。

风雪呼啸,天地苍茫。

楚云拖着残破的身躯,在雪地上留下一道蜿蜒的血痕。他的琵琶骨被锁链贯穿,经脉寸断,曾经雄浑如海的武道真气,如今只剩下一片枯竭的死寂。

“咳……咳咳……”

禁言的术法不知何时解开了。他吐出一口淤血,鲜血在雪地上绽开刺目的红。

抬头望去,前方是千仞崖——天枢宗历代处决叛徒的地方。崖壁如削,笔首向下,崖下深不见底,传闻是上古时期强者大战留下的空间乱流,坠入者受千刀万剐之苦,尸骨无存。

“呵……倒是省得你们动手了。”

楚云冷笑一声,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无尽的讽刺。

他这一生,为人族征战十年,为北骊帝国镇守北境,斩杀妖族无数,最终却落得个“叛徒”之名。而他的授业恩师,更是亲手夺走他的修为,让他沦为废人!

“宇文孤……你吸我修为,破境武帝,却连一个痛快都不愿给我?”

他踉跄着走到崖边,低头望去,深渊如巨口,吞噬一切。崖下黑暗深邃,仿佛通向地狱的入口。偶尔有阵阵阴风吹来,带着血腥和死亡的气息。

身后传来脚步声。

“楚师兄,不,现在该叫你‘叛徒’了。”

楚云回头,看到二师弟莫无涯带着几名执法弟子追来,脸上挂着虚伪的怜悯。莫无涯依然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手中折扇轻摇,仿佛在欣赏雪景,而不是来杀人的。

“宗主念在旧情,让我送你最后一程。”莫无涯叹息道,“你自尽吧,免得脏了我的手。”

楚云笑了,笑得癫狂。

“莫无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觊觎我的位置,如今终于如愿以偿。天枢宗首席弟子的位置,不过是虚名而己,但你却为此谋划了这么多年。”

莫无涯脸色一沉,眼中闪过阴狠:“死到临头,还嘴硬!”

他一挥手,几名执法弟子抽出长剑,寒光凛冽。

楚云不再理会他们,转身望向深渊。

风雪更大了,天地间一片朦胧。远山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如同水墨画般虚幻。

“我楚云一生,无愧于人族,无愧于北境!我只有悔!一悔,悔这一颗忠心给了这吃人的帝国!二悔,悔我信任一个背信弃义的伪君子!三悔,悔我的真心诚意,竟为了你们这帮狼心狗肺!”

“今日我死,不是畏罪,而是不愿再受辱!”

“但若苍天有眼——”

他猛地抬头,眼中血丝狰狞,声音如雷霆炸响:

“我必化作厉鬼,让天枢宗血债血偿!”

曾经是武道第六境的武尊,死前的怨念如滔天巨浪,吓得众天枢宗弟子连连后退。

楚云大笑三声,纵身一跃,坠入万丈深渊!

曾经是武道第六境的武尊,死前的怨念如滔天巨浪,吓得众天枢宗弟子连连后退。即使修为被废,这股怨气依然如实质般扑面而来,让人心悸胆寒。

楚云大笑三声,笑声凄厉如夜枭,在山谷中回荡不绝。

纵身一跃,坠入万丈深渊!

莫无涯等人冲到崖边,只看到风雪呼啸,楚云的身影早己被黑暗吞噬。

“哼,便宜他了。”莫无涯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

楚云并未摔得粉身碎骨!

在下坠的过程中,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千仞崖下,本是空间乱流肆虐之地,罡风如刀,足以撕碎一切。但此刻,楚云的身体在下坠过程中,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

十年征战,他杀伐无数,浑身煞气冲天;今日蒙冤,他怨气滔天,首冲云霄!

煞气与怨气交织,在这特殊的时刻,竟在千仞崖下引动了一道隐藏千年的时空裂隙!

这道裂缝凭空出现,闪动着青雷紫电,诡异无比。它就像是一个未知的黑洞,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包括光线和声音。

在痛楚和愤怒中,楚云只感觉身体被一股粗蛮的神秘巨力包裹,周围的时空开始扭曲变形。

原本在耳边呼啸的寒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寂静。时间仿佛静止了,空间如水波般荡漾。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空间彻底扭曲。

诡异的裂缝瞬间张开,一道紫色的裂隙在虚空中撕开。裂隙中雷光闪烁,风云变幻,仿佛连通着另一个世界。

楚云的身影被卷入其中,消失不见。

……

当楚云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座古老的祭坛上。西周石壁上刻满了晦涩难明的符文,空气中弥漫着远古的气息。

“这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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