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归墟的暮色将海水染成铁锈色,谢窈蹲在礁石上,指尖无意识着玉珏边缘的缺口。潮水漫过脚踝时,她腕间的凤凰尾羽胎记突然泛起微光,与玉珏上的云雷纹形成奇异的共鸣。不远处,阮星阑正用混沌镜碎片捕捉落日的倒影,镜中映出的却不是晚霞,而是海底深处若隐若现的金色根系。
"这玉珏的纹路,和昆仑命星藤的脉络..."慕容雪的断剑在礁石上划出火星,溅起的碎屑里竟藏着细小的星砂。自从江南归来,她总在深夜听见香囊里传来细碎的声响,此刻安神香灰正顺着海风聚成模糊的字迹,还未看清便被浪涛打散。
苏青鸾抱臂站在悬崖边,白发间新长的赤羽随着海风轻颤。她望着海面上蒸腾的薄雾,突然想起五十年前凤凰谷禁地的壁画——那些描绘妖兽苏醒的图腾旁,也曾有类似的雾气。玉笛残片在怀中发烫,她摸到笛身上愈合的凤凰图腾下,似乎新生出了细小的裂纹。
谢昭坐在避风处哺乳,怀中婴儿突然咬住她的衣襟不放。玄阴符咒在掌心自动凝结成护盾,孩子眉心的凤凰印记却诡异地转为暗红。自从昆仑归来,婴儿的瞳孔时常会映出海底祭坛的画面,而谢昭每晚都会被同个梦境纠缠:漆黑的果实里伸出锁链,缠住她和孩子的脚踝。
混沌镜碎片突然发出蜂鸣,阮星阑踉跄着扶住礁石。镜中黑袍人的虚影一闪而过,他手中的漆黑果实正在滴血,每一滴坠入海水都化作缠绕锁链的黑藤。"第七颗果实的气息..."阮星阑的声音被浪涛吞没,他掌心的"窈"字疤痕渗出金红色的血珠,滴落在玉珏上竟凝成细小的锁链形状。
金红色蝴蝶从谢窈的珊瑚坠中飞出,翅膀上的凤凰图腾突然扭曲。当它掠过海面,整片海水突然沸腾,金色藤蔓破土而出,却在触及空气的瞬间转为灰败。藤蔓顶端的漆黑果实表面,七道锁链纹路只显露出五道,另外两道被浓稠的黑雾遮蔽。
"等等!"谢昭突然冲上前,符咒却被藤蔓上的星砂腐蚀。婴儿啼哭起来,眉心印记化作流光没入果实,竟在黑雾中照出半张熟悉的面孔——那是柳明玥消散前的容颜。苏青鸾的凤凰真火骤然燃起,却在接近果实的刹那转为幽蓝,她的白发间开始渗出细小的黑血。
慕容雪握紧断剑,剑柄与玉珏契合的瞬间,安神香灰突然逆流。她看见父亲的虚影在灰雾中摇头,手中握着的不是追杀令,而是另一块玉珏残片。"星斗倒悬..."她的声音被藤蔓的生长声吞没,断剑刃口映出黑袍人的冷笑——对方手中的果实,赫然刻着她的面容。
谢窈感觉血契金线开始发烫,珊瑚坠残片自动飞向祭坛。当它触碰到七柄断剑之一,剑身突然浮现出母亲年轻时的画像,画像下方用朱砂写着:"归墟之秘,在双生镜像。"与此同时,阮星阑的混沌镜碎片裂开细纹,镜中映出两个重叠的祭坛:一个金光璀璨,一个漆黑如墨。
海底传来低沉的震动,漆黑果实表面的锁链开始崩解。谢昭怀中的婴儿突然安静下来,瞳孔中倒映出惊人画面:黑袍人站在墨色祭坛中央,七柄断剑穿透七人胸膛,而他手中的果实正在绽放金色的花。但画面边缘,还有个模糊的身影正用玉珏修补着什么。
"千年前的封印...是个双生阵法。"阮星阑的声音带着颤抖,镜中两个祭坛开始互相吞噬。苏青鸾的凤凰真火突然转为纯白,她望着玉笛残片上新出现的裂纹,终于明白柳明玥消散前的未尽之言。而慕容雪的断剑刃口,正渗出与玉珏相同的星砂光芒。
归墟的潮水开始倒卷,金色藤蔓与灰败藤蔓在海面上纠缠。谢窈腕间的凤凰尾羽胎记裂开细纹,她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擦拭木箱的动作——那木箱的夹层里,似乎还藏着半卷未展开的手记。当她摸向怀中,却发现玉珏不知何时多了道新的裂痕,形状竟与混沌镜碎片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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