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桂花香还未散尽，日历己经撕到了国庆前最后一页。我摸着马上西个月的孕肚整理教案，晓妍抱着作业本晃进办公室，马尾辫扫过我桌上的胎教故事书：“听说你要跟阿姨回老家？”她把红笔往笔筒里一插，无名指上的婚戒蹭过我的孕妇奶粉罐，“张柯不能回来？”
窗外的法国梧桐叶沙沙作响，我把叠好的围巾放进帆布包：“他说新入职的消防员需要带训，婆婆又惦记着老家的板栗熟了......”话音未落，晓妍忽然伸手按住我后腰：“当心椅子腿！”她的掌心带着粉笔灰的温度，和三个月前陪我产检时一样稳当。
“刘昊呢？”我拆开一袋坚果声混着走廊外的嬉闹声。晓妍翻了个白眼：“说是国庆战备升级，昨天视频时他刚从火场回来，作训服上还沾着焦土。”她忽然凑近我，睫毛上还沾着上课的粉笔灰，“哎，要不你跟你们一起去吧？反正叔叔阿姨去三亚了，你公公婆婆出差了，。你一个人在家怪冷清的。”
窗外的法国梧桐叶沙沙作响，我想起婆婆今早打电话时的念叨：“老家的板栗该收了，后山的野枣也熟了，你最爱吃的糖炒栗子，妈给你留着最新鲜的。”转头看晓妍，她正用铅笔戳着我的保温杯玩，阳光把她的侧脸切成温柔的弧线——这个刚刚结婚不久的姑娘，此刻眼底藏着期待。
“好啊，我开车。”她忽然握住她的手，“正好路上有个伴，我婆婆听说你去，准保把压箱底的腊排骨都拿出来。”晓妍眼睛一亮，铅笔在办公桌上敲出欢快的节奏：“那我负责买零食！上次在你家蹭的糖醋排骨味我还记着，这回得让阿姨露两手。”
放学铃响时，办公室渐渐空了。晓妍帮我整理教案，忽然指着我肚子说笑：“这小家伙要是知道要回乡下，说不定在肚子里就开始踢腿了。”阳光穿过她的指缝，在照片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那晚火锅店里辣油溅出的小花。
回到家时，婆婆正在厨房熬鲫鱼汤。“晓妍也去？”她系着印有消防斧图案的围裙转身，发梢的孜然味混着鱼汤的鲜香，“那太好了，后备箱装得下她的行李不？我准备了两箱土鸡蛋，还有给孩子们的柿饼......”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冰箱里拿出袋野生鲫鱼干，“这是张柯上次托人带的，你们路上煮面吃。”
夜里收拾行李时，手机忽然震动。张柯发来张训练照，他戴着空气呼吸器站在消防车上，面罩上凝结的水珠顺着下巴滴落，身后的国旗在秋风里猎猎作响。“国庆不能陪你回去，”他的消息带着汗味，“路上听晓妍的话，别喝冰可乐。还有去老家了多出去走走。”
我看着消息笑了，转头看见晓妍发来的消息：“刘昊非让我带两箱压缩饼干，说万一堵车能应急。”附带一张她翻着白眼的自拍，背景是堆成小山的零食袋，最上面露出包薯片——和那晚空气呼吸器里藏的同款。
出发那天清晨，晓妍开着我的白色SUV停在楼下。后备箱里，婆婆的土鸡蛋和晓妍的零食箱挤得满满当当，急救包旁边还躺着袋没拆封的麻辣牛肉干。“刘昊塞的。”晓妍晃了晃车钥匙，“说给你解馋，不过被我换成低糖版了。”
婆婆往车里塞了袋刚蒸好的桂花米糕，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围裙口袋掏出个小盒子：“给晓妍的，上次看她总揉腰，里面是张柯用过的腰肌劳损贴。”晓妍接过盒子时，眼睛忽然有点红，阳光照在她无名指的婚戒上，和婆婆鬓角的白发一起闪了闪。
高速路上，晓妍把音响调成我们最爱的老歌。婆婆坐在后排，时不时往我手里塞块米糕，窗外的稻田掠过，像金色的波浪。晓妍忽然指着远处的消防车惊呼：“快看！跟张柯他们队的车同款。”那辆红色的庞然大物在服务区停着，几个消防员正拿着水带演练，作训服被汗水浸得深了两度。
中午在服务区吃饭时，晓妍去买奶茶，婆婆忽然握住我的手：“你呀，跟晓妍就像亲姐妹，以后有什么难处，别自己扛着。”她看着窗外正在和卖玉米的大爷砍价的晓妍，眼角的皱纹盛着暖光，“当年张柯他爸出任务时，我也是怀着他......”话音忽然被晓妍的叫声打断，她举着两杯奶茶跑过来，马尾辫上沾着片金黄的落叶。
半小时的路程因为人多堵车让我们走了一天
傍晚抵达老家时，天边正烧着晚霞。公公早己等在院门口，看见我们的车就迎上来，手里提着刚摘的葡萄和板栗。晓妍帮着搬行李，忽然被屋檐下挂着的腊排骨吸引，眼睛亮得像看见毛肚下锅时那样：“阿姨，今晚是不是吃这个？”惹得婆婆公公哈哈大笑。
晚饭果然是腊排骨火锅。土灶上的铁锅咕嘟作响，辣油香气混着柴火味弥漫整个院子。晓妍蹲在灶台边帮婆婆添柴，发梢沾了点烟灰，却不肯去洗：“这才是正宗的烟火气。”她转头看我，火光映得鼻尖发亮，像极了那晚在火锅店的模样。
夜里，我和晓妍躺在床上。窗外的蟋蟀叫得正欢，远处偶尔传来狗吠声。晓妍忽然指着窗外的星空：“你说他们现在在干嘛？”月光透过窗纸，在她脸上织出柔和的网，无名指的婚戒泛着微光。我摸着肚子笑了：“说不定在啃压缩饼干，想着咱们的火锅呢。”
晓妍忽然翻身握住我的手，指尖还带着白天剥板栗时的温热：“等我孩子出生，就让他们做结拜兄妹好不好？像咱们一样。”窗外的桂树被风吹得沙沙响，我想起婆婆说过，老家的桂花开得比城里早，香气能飘满整条山谷。
后半夜下起了小雨。我迷迷糊糊间，听见婆婆在厨房走动的声音，还有晓妍压低的笑声——她大概又在偷吃零食。雨声渐密时，手机忽然震动，张柯发来张照片：他和刘昊站在消防车上，背后是被雨水冲刷的街道，两人都戴着头盔，面罩上的水珠连成线。“刚出完警，”他的消息带着湿气，“听说你们到了？替我多吃两块腊排骨，
我想起张柯说过，每个消防员都是城市的萤火虫，用微光点亮黑夜。而此刻，我们守着同一盏灯，等着同一个归期，任窗外风雨淋琅，屋内永远有火锅香，有永不冷却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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