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沈知意激动的叫着医生，眼前晃动着一个个白色身影。
“我睡了多久？”
“三天。”
我这才发现，沈知意一脸疲态，声音也嘶哑着。
她握着我的手，带着劫后余生的错觉。
“医生说你是太激动才晕了过去，老公，乔珩已经被抓起来了，是死刑。”
“那封信里的东西，是什么？”
“老公，已经过去了。”
“到底是什么？”
我喉咙沙哑，却固执的想要知道。
沈知意垂了垂眸，似乎很难以启齿。
“是你和我的私密照，乔珩本来是威胁你的，但顾砚签收了，所以，他去了。”
“老公，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切都结束了。”
我闭了闭眼，缓缓抽出了手，又翻了个身背对着沈知意。
一切都结束了，我也该离开了。
当初，顾砚的骨灰我留了一点，装在一个小瓶子里。
我准备带着他，去看看山川河海。
也去看看梦里的那座雪山。
离婚协议书我又找律师拟了一份，这次，我当面交给了她。
沈知意垂着眸，眼中情绪不明。
“陆明宇，其实我们可以不用离婚，你要是想出去看看，我也不会拦着你。”
“我会等你回来。”
她说得那般情真意切。
可我却掀不起一丝涟漪。
想要的时候得不到，后来有了，也就不稀罕了。
“签字吧沈知意，对你对我都好。”
她沉默了半响，缓缓道：“其实，我没有讨厌你。”
“我只是没有想明白对你的感情。”
“明宇，当初结婚是我提的，最后辜负你，让你受伤的也是我，你是不是挺怨我的。”
我摇了摇头。
以前或许是怨过的。
可现在我什么都不怨了。
我只想平静的过完后半生。
但我的后半生里，将不会再有沈知意这个人。
沈知意悲凉一笑，在签字处落下了沈知意两个字。
我看过她签文件时写的名字，刚劲有力。
可这一次，明显笔力不足。
从民政局出来，我打车直接前往了机场。
走时，删掉了沈知意所有的联系方式。
登机前，我摸了摸手上的戒指。
突然，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姐夫。”
沈清竹气喘吁吁的冲到我面前。
“姐夫，你把顾砚葬到哪儿了？”
我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冷声道：“我不会告诉你的，永远都不会。”
沈清竹却不死心，她寻着我的航班追到了我身后，像个跟屁虫一样。
我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身子，忍不住联系了沈知意，让她把沈清竹带走。
沈知意的声音和以前没什么变化，她依然平静。
“明宇，她已经疯了，我带不走她。”
“那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嗯，我会的。”
沈清竹疯了，沈知意也疯了。
我不知道梦里的那座雪山就是在哪儿，所以，我只能一处处的搜寻，一处处的爬。
我克服了一次次高反，每次难受的时候，沈清竹都会出现。
被我冷脸赶跑后，她还是像狗一样跟在我身后。
终于，我找到了梦里那座雪山。
可这里，却没有顾砚的身影。
我把戒指放在了山顶，那里面，放着顾砚的骨灰。
我刚放好，一道身影就猛地冲了上来。
“这是不是顾砚的东西？”
沈清竹眼巴巴的看着我，手里捧着那枚戒指，像是捧了个珍宝。
冷风刮在脸上很疼，我别开眼，叹了口气。
“沈清竹，顾砚不会原谅你的，永远都不会。”
沈清竹苦笑一声：“我知道，他肯定恨我。”
“顾砚是自由的王子，是我一时贪心，把他关在了笼子里。”
“偏偏，我还自以为是，以为抓住了他是我的本事，我高傲，自大，我以为，他只是为了钱才答应和我结婚的。”
“现在我才明白，那根本就不是我的本事，是他给了我这个机会。”
我心脏处震了震，沈清竹的倾诉，就像一记无形的重拳。
砸的我闷头一沉。
如果人死后有灵魂，我想顾砚应该能听到沈清竹的话吧。
可是，一切都来得太晚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
我残忍说道：“沈清竹，乔珩之所以会那么癫狂，都是因为你和沈知意，你难道就不觉得，是你害死了顾砚吗？”
沈清竹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我没有再看他，而是转身下了山。
没走多远，我就在白茫茫中看到了一抹身影。
我脚步顿了顿，那人却径直朝我走来。
“陆明宇，沈清竹呢？”
我不知道沈知意来多久了，也不知道她跟了我多久。
我没说话，指了指山顶。
可山顶，哪还有沈清竹的影子。
我和沈知意往山顶跑去，那里只有几个脚印，戒指不见了，沈清竹也不见了。
搜救队搜了两天，终于在悬崖下找到了沈清竹。
她浑身僵硬，手却握的死死的。
我看着沈知意弯下去的背脊，伸手拍了拍她的背。
她没有掉一滴眼泪，只是一眨不眨的看着沈清竹的脸。
半响，沈知意暗哑道：“明宇，我要先带她回去，你在这里等等我，等我处理好她的事后，再来陪你。”
“沈知意，你别跟着我了。”
我平静的说着我的请求。
沈知意背脊僵了僵，缓缓吐出：“好。”
沈知意带着沈清竹回了云市。
之后，我们再未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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