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鹤见明奈恢复意识时,刺眼的日光正从高处的通风窗斜射下来,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巨大的训练场中央,西周横七竖八地躺着近百名孩童,他们和她年龄相仿,却都还陷在昏迷中。
“这是……”她撑起发麻的手臂,粗布衣袖摩擦着地面的沙砾发出细碎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消毒水混合的古怪气味,远处隐约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
是拐卖儿童的基地,还是祭祀邪神的现场?亦或是其他可怕的……
“呜……”
就在她思考时,身旁突然传来细微的呜咽声,一个金发男孩正蜷缩着身体,纤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着。当他猛地睁开翡翠般的眼睛时,明奈立刻捕捉到那抹绿意中翻涌的惊恐。
“别出声!”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男孩的嘴,掌心传来对方急促的鼻息,“这里很危险。”她压低声音,琥珀色的眼眸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锐利。
男孩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乖巧地点头,鹤见明奈松开手时,才发现自己沾满尘土的掌心在他苍白的脸颊上留下几道污痕。
她正要道歉,刺耳的电子音突然撕裂了寂静。
“欢迎来到选拔现场~”
伴随着欢快的童谣伴奏,孩子们像被按下了开关般陆续苏醒。哭喊声瞬间如潮水般涌来,有女孩抱着膝盖缩成团,有男孩跌跌撞撞地喊着妈妈。
鹤见明奈明奈的太阳穴突突首跳,她试图维持秩序:“大家安静——”
“小鬼们,一分钟后还鬼哭狼嚎的话,下场如下。”
冰冷的机械音落下时,鹤见明奈明奈看到几点红光在人群中游走, 下一秒几个哭得最凶的孩子突然僵住,眉心绽开血花。温热的液体溅在她的脸上,她下意识转头,发觉金发男孩身旁的棕发女孩正缓缓倒下,脑浆混着鲜血喷溅在他精致的面容上。
“别看!”明奈一把将男孩按进怀里,用衣袖胡乱擦拭他脸上的血迹,男孩在她怀中剧烈颤抖,手指死死攥住她破烂的衣角,像是抓住暴风雨中唯一的浮木,当她低头时,对上那双被泪水洗得发亮的绿眼睛,里面盛满令人心碎的依赖。
鹤见明奈克制着身体的颤意打开系统面板,在任务栏中,只有几个鲜红的大字——“活下去”。
该死的。
巨大的恐慌顿时席卷她的心脏,她和金发碧眼的男孩拥抱着相互取暖,感受着手下的明显的颤抖,她勉强止住自己的惊恐,缓缓拍了拍他的后背。
场上的哭嚎声渐小,场上不少的孩子死死捂着嘴唇,生怕自己发出一丝声响,鹤见明奈死死低着头,不敢看周边孩子们惊恐的神色。
她救不了其他人,也救不了自己。
最后怎么渡过这段难熬的时间,鹤见明奈也记不清了,只记得,一道机械音说让存活的人跟着一群穿黑衣的人走,清醒后便处于一个空旷的屋子里,屋子里算她一共二十人,那个金发碧眼的男孩正紧紧握着她的手。
而在他们每个人的前面,各自放着两块压缩饼干、一瓶水、一套半旧不新的衣服,也许是从死掉的孩子身上扒下来的,鹤见明奈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下一秒,身旁的小男孩安抚般抱住了她,她能明显感受到对方的颤抖,为了不让他担心,鹤见明奈缓缓拍了拍他的后背:“我没事,我叫鹤见明奈,你叫什么名字呀?”
“乌丸枫。”
很快,梦里的第十年过去了。
这十年里鹤见明奈在这个地方接受了各式暗杀、格斗、枪械技能的训练,系统面板上的数值属枪械技能最高。
但这十年内,她依然不知道所在的组织名为什么,只知道组织高级干部都以酒名为代号,但是,通过所学的东西来看,这里怎么也是一个大型恐怖组织。
组织会不定时对他们进行效忠组织的洗脑,但每次洗脑时,鹤见明奈脑海中总会闪过那些惨死的孩子,心中的恨意和厌恶就愈发浓厚。
铲除组织成为了她的执念,可是她不能死在梦里,她现实里还有亲友、还有家人。
梦里的十年,她每天都在寻找达成结局的方式,可总是找不到。
她不想杀人。
她想回家。
想凌子。
想安室先生的蛋糕。
鹤见明奈仰躺在坚硬的床板上,盯着天花板上斑驳的霉印发呆,午后的阳光透过铁栅栏在水泥地上投下细长的光影,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尘埃。
“叩、叩。”门扉传来克制的敲击声。
还没等她回应,电子锁就发出"滴"的轻响,推门而入的青年逆光而立,铂金色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那双翡翠般的眼眸依然如记忆般清透,只是如今多了几分她读不懂的深沉。
“枫……”她下意识撑起身子,衣服摩擦着床单发出窸窣声响。
乌丸枫,两年前就获得代号的精英,此刻正静静凝视着她。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带上门,落锁的“咔哒”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下午就是你的代号授予任务了。”他在床沿坐下,黑色大衣下露出半截黑色战术手套,明明是陈述句,尾音却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鹤见明奈偏过头,让长发遮住自己绷紧的下颌线:“专程来给我送祝福?”
“不。”他突然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冰冷的皮革触感让她浑身一颤,青年深邃的绿眸中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情绪:“下午的任务,我帮你假死脱离组织。”
“什么?”她猛地弹坐起来,木板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声音压得极低:“你清楚叛逃的下场。”
乌丸枫忽然轻笑出声,从内袋取出一个牛皮纸包裹,他执起她的手,将包裹郑重地放在她掌心:“瑞士银行的匿名账户,三本不同身份的护照。”指尖在她手腕内侧轻轻一按,“还有你最喜欢的那个安全屋的钥匙。”
鹤见明奈盯着包裹上熟悉的火漆印章——那是他们儿时在训练营里发明的暗号,喉头突然发紧:“组织……”
“嘘。”他忽然倾身,额头抵住她的额头,温热的呼吸交错间,声音轻得像叹息:“明奈,你会自由的。”
鹤见明奈的任务是暗杀脱离组织控制的五个高官,出基地的时候,有一位高级干部负责监视。
那个监视她的代号成员是著名的变态杀人狂,以折磨虐杀无辜人为乐,如果此次任务失败,她会成为对方的虐杀对象。
无视对方垂涎的目光,她平静的架好狙击枪,寻找着合适的位置,心中却异常焦急,虽然是梦境,但她还是莫名抵触杀人。
可是,她不杀人就会死,而且会死的很惨。
就在她挣扎之际,一声震耳的枪响骤然划破空气,身旁的代号成员应声倒地,鲜血在地面上缓缓晕开,她惊愕地转身,只见乌丸枫手持冒着硝烟的手枪,神色冷峻地站在她身后。
“接着。”乌丸枫将一把车钥匙抛向她,声音低沉而坚定,“楼下有辆宾利,里面有乔装用品。快走,这里交给我。”
钥匙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光,她下意识地接住,掌心传来金属冰凉的触感,“那你呢?”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乌丸枫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我在组织里还有未完成的事,等一切结束,我会去找你。”
鹤见明奈攥紧钥匙,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冲向安全通道。
楼下,黑色宾利静静停靠在阴影处,她迅速上车换上伪装装备,发动引擎开出一段距离后,刚刚的那栋建筑突然剧烈震动。
后视镜里,她看见自己方才所在的楼层爆发出耀眼的火光,浓烟翻滚着冲向夜空。
随着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脑海中顿时传来了冰冷的机械音——
【“永别于硝烟尽头”结局达成,宿主即将脱离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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