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进和李浅是第三日的晚上回来的。
他们回来得晚，江文秀己经带着两个孩子睡下。
李明进便先跟李越说了情况。
第二日一早，李越便跟江文秀提起这事。
“悦姐儿她娘的相公，全名张建宏。在南县有些家产，日子过得很富裕。幺叔先打听了张家的情况，跟袁淑惠说的差不多。
听邻里说，她婆婆以前在的时候，很厉害，两任儿媳都被折腾得不轻。”
江文秀心道：难怪袁淑惠要在婆母过世后才来接李顺悦。
“张建宏这个人怎么样？”江文秀最关心这个问题。
“幺叔在南县打听到的，这张建宏对他母亲很孝顺，为人也很和善，从未和邻里起过争执。对前头那位留下的一双儿女也极好。据说，他最近正在给女儿寻婆家。”
李越见江文秀没有发问，便继续说道：“幺叔打听了张家的事，觉得张家还算和睦。便去了张家找袁淑惠和张建宏。
张建宏听说幺叔是悦姐儿的叔爷，对幺叔很热情。还一再跟幺叔保证，定会把悦姐儿当亲生女儿一般疼爱。还说悦姐儿以后的亲事，会问过幺叔的意思。”
“听起来还是不错。”江文秀沉吟道。
可如何保证这人能说到做到？
李越看出了她的想法，接着道：“幺叔肯定不会只听他的一面之词，幺叔和李浅去张家见张建宏的时候，袁淑惠全程都在。但凡说到悦姐儿的事，张建宏随时都在看袁淑惠的眼色。”
江文秀听了这话，放心不少。
这样看来，张家就是袁淑惠说了算。
这个张建宏以前听母亲的，现在听媳妇的。很合理。
有亲娘护着，李顺悦去了张家不会受委屈。
“幺叔是同意悦姐儿去跟她亲娘了吗？”江文秀问道。
李越点头，“幺叔对张家没有意见，但还要问过悦姐儿的意思。若悦姐儿不愿意，幺叔不会让她娘将她接走。”
说到这里，李越讨好地朝着江文秀笑了笑。
江文秀立即明白他的意思，瞪着他问道：“你们是想让我去跟悦姐儿说她亲娘的事？”
李越点头。
江文秀叹了口气，无奈地应了下来。
这事本也逃不开。
人家亲娘找来了，总得让孩子知道。
现在悦姐儿和她亲，她去说倒也合适。
当即打发了李越出去，又把悦姐儿叫到了屋子里。
一改往日教导她俩识字时的严肃，和颜悦色地摸了摸悦姐儿的头。
柔声问道：“悦姐儿，你想过你娘亲吗？”
悦姐儿一双乌黑的圆眼看着江文秀，轻点了点头。
随即糯声问道：“婶子，我娘亲没有死，对不对？”
江文秀一愣，问道：“有人跟你说你娘亲不在了吗？”
悦姐儿又摇头，小声回道：“没有，我知道宁宁的亲娘不在世上了。但没有人跟我说过我娘亲。我以前一首以为我娘亲也不在了。
但我觉得好奇怪，为什么没人提她？我希望她还活着。”
说着，一颗晶莹的泪珠沿着小小的脸颊滑落。
江文秀只觉得双眼酸涩，掏出帕子，给她拭泪。
再开口时，声音越发轻柔。
“你娘亲还在，她来寻你了。她想接你跟她一起生活。”
李顺悦听了这话，没有很高兴，而是望着江文秀问道：“是那日那位袁姨吗？”
江文秀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好半晌才问道：“你猜到了？”
李顺悦点点头，“她看我的眼神和看宁宁的眼神不一样。”
江文秀见她没有很激动，稍稍放心，试探着问道：“你喜欢她吗？”
李顺悦眼里有些茫然，好半天才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我见到她，觉得很亲切。这样算喜欢她吗？”
江文秀笑着点头：“算。”
李顺悦顿时陷入思考，好一阵没说话。
良久才又问道：“婶子，我感觉她也是喜欢我的。但我又不确定。她若喜欢我，为何要离开我？”
江文秀没想到，这孩子竟然想了这么多。
笑着跟李顺悦解释：“你的感觉没错，你娘亲也很喜欢你。她离开你，是有逼不得己的苦衷。她现在来寻你了。她若不喜欢你，不会来寻你。”
李顺悦又想了好一阵，可能觉得江文秀的话逻辑通顺，这才点了点头。
“那我也不怪她。”
江文秀顿时好笑，又心酸。
多好的孩子。
又听李顺悦小声问道：“她现在过得好吗？”
江文秀见她眼含期待，只觉这孩子真是太善良。此时还关心她娘。
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回道：“她现在过得很好，所以想把你接到她身边，跟她一起生活。”
李顺悦眼里亮了一瞬，随即暗下去，问道：“她嫁人了吗？”
她以前年纪小，不太懂，但现在跟着婶子识字念书，很多事情大致能明白。
江文秀点了点头。
李顺悦接着问道：“那她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江文秀没想到这丫头会问这个问题。
知道俩小丫头聪明，没想到她这脑子想了这么多东西。
她耐心跟李顺悦说道：“有你娘现在的相公，你娘去年还给你生了个弟弟，马上一岁。还有她相公的儿子和女儿。你该唤哥哥、姐姐。哥哥在外地念书，不在家。姐姐即将要出嫁。”
江文秀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明白这其中的关系。
李顺悦眼珠子转了转，问道：“婶子，若我不愿意跟我娘走，我可以继续留下来吗？”
江文秀笑着点头，“当然了。你叔爷专门去了你娘现在住的地方，打听了那家人的情况，确定那家是好人，才让我来问你的意见。
你愿意跟你娘走，你叔爷、你越二叔，还有我跟宁姐儿都会去看你。你若不愿意跟你娘走，就留下来，还是跟宁姐儿一起。你娘也会来看你。”
李顺悦点头，自言自语道：“原来叔爷是为了我的事专程回来。”
又对着江文秀问道：“婶子，我可以想想吗？”
“当然可以。”
“嗯，那我想想再跟你们说。”
说完一溜烟跑了。
江文秀从窗户望出去，发现她去了西厢找李顺宁。
然后，俩小丫头就凑在一起说什么。
远远瞧着李顺悦那小嘴叭叭地不停。
江文秀好笑，人不大，还知道找人商量呢。
当天晚上，李顺悦就跟江文秀说：“婶子，我不跟我娘走。”
江文秀没有立即问她原因。
孩子还小，一下子可能接受不了那么多。找时间慢慢问。
现在跟她娘联系上了，以后必定有往来。她要随时改主意也没什么。
便让幺叔跟袁淑惠去了一封信，说明现在的情况。
没几天，袁淑惠上门来了。
本以为她是来说李顺悦的事，但她这一趟不仅带着她那相公，还带了小儿子和继女张美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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