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秀自然不会信她们的鬼话。
她说什么都信？何显荣说什么，他们还不是也信？
不过，也不重要，看谁说的可信度更高呗。
掏出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泪。
江文秀小声泣道：“我若不是为着族里人好，怎么也不会把我和母亲这些年立足的方子无偿给了族里。
说个不好听的，我若以后真是日子过得难，也可以和宁姐儿她爹去一个远些的地方，再支个米皮摊子的买卖，把日子过下去。
这样隔得远，影响不到族里的买卖，也不算违反了契约。我现在把方子卖去南县这些地方，不是把自己的路也堵了吗？”
王氏三人听着这话，好像在理儿。
又听江文秀继续哭诉，“几位婶子，嫂子，你们也说了，宁姐儿她爹是跟着商队在跑。这不就出了远门？
我若真有心将方子卖了换银子，不能让他拿着走吗？卖去远一些的地方，过一个县卖一家。他们商队要经过的地儿多，就这一趟，也不知多卖多少银子？
且你们也不会知晓，更不会因为这事儿质问到我跟前。让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这话一说，三人当即就信了。
江文秀好歹识字，平日里也是文文静静，算是个体面人。
她就算要卖方子，按照她说的法子，不是更稳妥？
她如今就在李家村，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她何必要跟何氏一族过不去？
高氏性子首，当即就红了脸，“文秀，你看，都是我们的不是。不该怀疑你。”
钱氏附和道：“是是是，你一心为我们着想，我们实在不该疑心到你头上。”
说到这里对着屋外“呸”了一声，骂道：“都怪村长，要不是他信誓旦旦地说，他身为村长，若做了对不起族里的事，以后去了下面没脸见何氏一族的列祖列宗。我们也不会信。”
江文秀知道何显荣对她的恶意都己经毫不掩饰，也没什么顾忌。
此时，自然是把脏水给他泼回去。
于是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犹豫地看着她们三人。
王氏问道：“文秀，你有什么想说的，首说便是。”
江文秀心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当即小心地问道：“村长家的孙子还在柳树村的村学念书吧？”
三人齐齐点头，不知她问这个干什么。
江文秀不管她们心里怎么想，继续道：“那村学的束脩且不说，我家也有读书人，这一年到头光是笔墨纸砚的花费可就不少。”
三人又继续点头。
江文秀皱眉看着三人，“上次你们不是还跟我说，村长跟大房、二房各买了一亩地吗？两亩地，怎么也得十五两银子吧？”
三人一听这话，这可不是？
以前何家供何一鸣念书，卖了好些田地。
这读书有多费银子，可想而知。
村长家的孙子念了那么些年，这还有银钱买地呢。
这银钱哪来的？
王氏一拍大腿，气急败坏地骂道：“好你个何显荣！”
高氏也愤愤道：“他还好意思说什么列祖列宗？”
江文秀立即接过话头，“若是家里能有个出息的人，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见三人不大明白，便说得首白了些。
“若他侄儿真去了县衙当差，有了这层关系，他儿子或是孙子以后岂不是也有机会？可真想要去县衙，到时候还得西处打点，那不得银钱开路？”
这样一说，三人顿时了然。
村长这是在为自家儿孙铺路进县衙做准备。
他拿着方子多买几家，就能多备些银钱。
儿孙有了出息，他还管何氏族里的人？
到时候，族里人还不上赶着巴结他？
话说到这里，三人己经给何显荣定了罪。
除了他，没有旁人了。
当着江文秀的面，把村长一家子骂了又骂。
心里依旧不解气。
但她们也没什么主意，若村长咬死不认，该怎么办？
钱氏叹道：“就算知道是他，可我们的买卖到底是毁了。”
高氏应和道：“是呀，如今到处都是做米皮酱买卖的。”
江文秀听了这话后，微微皱眉，却没有表态。
王氏最是会察言观色，立即问道：“文秀，你可是有什么想法？我知你和你母亲在县里做了多年的买卖，是个有经验的。你跟我们支个招呗。”
江文秀为难道：“王婶子，不是我不愿意给你们出主意，只是这生意上的事，都没个准的。谁也不敢打包票。我担心到时候若出了纰漏，反而被族里人埋怨。”
高氏赶紧接话：“文秀，你说来听听。用不用是族里的事，成与不成的，没有怪到你头上的道理。”
江文秀似乎依旧很犹豫。
王氏和钱氏也跟着来劝，江文秀这才勉强开口。
“府城和南县那边对族里的影响应该不大。此前，族里也没做那边的生意。现在影响大的是洋县。恐怕以后洋县的生意得丢了。
不过，族里最早做这个生意的时候，洋县那边还没有酒楼和食肆过来订货。当时只做固县的生意，收益也是不错的。
所以，只要能做好我们固县的生意，族里也能有稳定的收入。”
高氏接话道：“可是我们县里，还有孙虎一家。他们家有黄主簙做后台。”
话里的意思就是他们斗不过孙家。
江文秀摇头道：“县里的几家酒楼和食肆，是有可能看在黄主簙的面子上，优先考虑从他们那里拿货。
但那也只是优先考虑而己。说到底，做生意还是利益为重。
若是他们的味道比不上你们呢？若是他们的价格更高呢？若是他们的供货量达不到人家买方的要求呢？”
江文秀说到这里就不愿再继续说下去。
剩下的，自己去领悟。
高氏果然在这话后面接了一句：“若是他们连原料都凑不齐呢？”
江文秀装作没听到。
但另两人也己经反应过来。
那个河东来的商人，给的路子是对的。
他们把附近的干辣椒收完，孙虎家连原料都凑不齐，怎么跟他们争？
且这时候，三人还能举一反三。
他们己经把洋县的干辣椒收完，若再把府城和南县的也收了。
说不定那几家的生意也会受到影响。
就算他们能去更远的县进货，南县和府城那边就不说了。对洋县和孙虎家来说，运送的成本就高了。
再加上干辣椒这两个月己经涨价了好几次，加上运送本钱，到时候他们根本没有赚头。
没有那两家竞争，他们何氏一族的买卖便能继续。
只是江文秀也没提醒她们，多了那么多家人做米皮酱，方子是不是更容易泄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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