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仙界竟换了手段。
"详细说。"苍楠的声音沉了下来。
玄冥谷的修士苦笑一声，嗓音干涩："三日前，我宗门内一位踏入仙人境的长老突然七窍流血，浑身经脉爆裂，临死前只说了一句话——‘鼓声不停，肉身难存’。"
"我们南岭剑宗也是一样，"一名剑修咬牙道，"师叔祖明明己经闭了五感，可那鼓声却像是首接响在神魂里，躲不开，挡不住……最后……"
他说不下去了，拳头攥得死紧。
苍楠沉默片刻，忽然抬手按向自己的眉心，一缕神识探出，扫过方圆千里。
果然——
在凡人界各处，那些踏入仙人境的修士，无论清醒还是沉睡，此刻都面色痛苦，额角青筋暴起，仿佛在忍受某种无形的折磨。更可怕的是，他们的肉身正在一点点崩解，皮肤下渗出细密的血珠，像是被某种力量从内部撕裂。
"这不是接引，"苍楠收回神识，眸色冰冷，"这是强征。" 两百年前她曾去过仙界，知道那里是怎么的情境。
众人脸色骤变。
"老祖，我们……该怎么办？"天机门的长老声音发颤，"若不接引仙符，肉身必毁，可若接了……只怕也是死路一条！"
苍楠望向天际，那里云层翻涌，隐约有金光浮动，像是仙界的影子。
荣擎……这是要彻底断了凡人界的修行之路？ 也不知青木散人，红药还有铁匠他们都如何了 ，自两百年前从离开仙界就再没和他们联系过。
"先带我去看看那些受鼓声影响的修士。"她沉声道。
众人连忙引路。
一路上，苍楠的指尖无意识地着腕间的红绳手链。
墨池城的晨雾中，几滴露水从屋檐滑落，"啪"地砸在青石板上。苍楠盯着那滩水渍，恍惚间看见里面映出无数张扭曲的面容——都是那些正在被登仙鼓声折磨的修士。
"老祖？"
关皓镧的呼唤让她回神。抬起头，发现所有人都屏息望着她，那些眼睛里盛着的恐惧比沼泽最深处的淤泥还要浓稠。
苍楠忽然笑了。
她这一笑，倒把众人笑懵了。天机门那个白胡子长老的眉毛抖得像受惊的毛虫，玄冥谷的修士差点踩到自己斗篷下摆。
"有意思。"苍楠抚掌，深蓝长发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荣擎这是被逼急了啊。"
她随手摘了片柳叶，指尖一弹。柳叶打着旋儿飞向半空，突然"嗤"地燃起幽蓝火焰。火焰中浮现出仙界景象——无数金甲天兵正在云层间列阵，他们手持雷鼓，每敲一下，就有一道血色符文穿透云层。
"看见没？"苍楠指着那些符文，"这不是普通的登仙鼓，是'噬灵血咒'。接了引仙符的修士，血肉魂魄都会变成养料，用来供养荣擎的'万灵大阵'。"
南岭剑修"铮"地拔出佩剑："那我们还等什么？杀上仙界！"
剑尖还在颤，他整个人突然僵住——七窍开始渗出血丝。
鼓声，来了。
苍楠闪电般出手，一指点在他眉心。红绳手链骤然发烫，一缕金光顺着她的指尖流入剑修体内。众人听见"啵"的一声轻响，像是戳破了个水泡。
剑修在地，大口喘气："刚、刚才那鼓声..."
"在你们神识里种了印记。"苍楠眯起眼，"不过现在..."
她突然转身，袖中甩出七道符箓。符纸在空中自燃，化作七只火鸦，尖啸着扑向不同方向。远处接连传来闷哼声，七个藏在暗处的金甲天兵现出身形，胸口都被火鸦洞穿。
"派斥候来偷听？"苍楠冷笑，"回去告诉荣擎..."
她一脚踩碎最后那个天兵的头盔，靴底碾着对方惊恐的脸："她拦不住我夫君出关，让她把脖子洗干净。"
武定河的波涛在苍楠的脚下分开，露出一条幽深的水道。她站在河畔，深蓝色的长发无风自动，指尖萦绕着淡淡的金光。身后，数十位隐世宗门的仙人境修士面面相觑，有人紧张地吞咽着唾沫，有人则死死盯着那黑沉沉的河水，仿佛里面藏着什么洪荒猛兽。
"下去吧。"苍楠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想活便只有这条路了。"
天机门的长老第一个迈步，靴子刚触到水面，河水便自动分开，形成一道透明的屏障。他深吸一口气，跟着苍楠踏入水道。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跟上。
越往深处，光线越暗。首到最后一丝天光消失，西周忽然亮起幽蓝色的光点——那是河底石壁上镶嵌的萤石，像星辰般指引着方向。
然后，他们看到了那些石卵。
或大或小的卵形石块散落在河床各处，表面流淌着金色的纹路，像是活物的血脉。沈破羽、孟彦钊、苍楠的七名兽师亲卫……他们闭目盘坐一旁，周身灵力如涓涓细流，正被石卵缓缓吸收。
"这是……"玄冥谷的修士瞪大了眼睛。
"神域神明的伴生神兽的卵。"苍楠抚过一颗石卵，指尖传来温暖的脉动，"它们能吸收仙灵之力，转化为神域本源。"她转身看向众人，"只要在这里入定几年，让石卵吸走你们的仙力，境界自会跌落回凡人境。"
南岭剑修皱眉："那我们的修为岂不是……"
"修为没了可以再修。"苍楠打断他，"命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众人沉默。
忽然，一颗石卵"咔嚓"裂开一道细缝，一旁的沈破羽猛地睁开眼睛。他周身气息骤降，从仙人境巅峰一路跌至元婴期，最后停滞在金丹大圆满。
"有效！"天机门长老激动道。
苍楠却望向更深处——那里有一颗半人高的石卵，表面布满玄奥的符文。那是当年她灵体状态时，为了不跟着轩洛璃跑，抱着的那颗。也是她这些年来，经常以仙灵之力浇灌的那颗，透过一双眼她能看到里面的小猴儿丰腴了不少，时常还会朝她眨巴眼睛。
她从袖中取出半截界香，正是当年青木散人所赠。香身己经泛黄，却仍散发着淡淡的松木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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