株洲作为苍楠返回岚玥的必经之路,由关山镇守自然能更好地接应她。
秋月与关山通信后,出于谨慎考虑,决定不向外界透露任何关于苍楠的消息。
即便在呈递给女君的正式文书中,也绝口不提苍楠之事。
聪慧如苍放自然明白女儿的安全最为重要,因此从不主动向关山打探苍楠的消息。毕竟在这种特殊时期,没有消息反而就是好消息。
不过,她自有其他途径获取信息——为何王室旁支的苍泽会跟随在关山身边?这正是女君的精心安排。
早在决定让关山接管株洲兵营时,苍放就己谋划周全。
苍泽身为王室旁支,父母早亡,自幼跟随祖父生活。
女君先是召见其祖父,以怜悯苍泽年少失怙为由,提出要送他去株洲兵营跟随主将学习本领。
老人家感激涕零,连夜收拾行装让孙子随关山赴任。
临行前,作为名义上的姑姑,苍放特意嘱咐苍泽每隔十日写一封家书,内容不限。苍泽既惶恐又感动,到了兵营后事无巨细都会写在信中。
这些家书不似公文需要层层审查,能首接送达女君手中,省去了诸多麻烦。
最初的信件不过是少年对军营生活的新奇描述,以及与同袍的日常趣事。但一个月前,信中开始频繁出现一位"长相俊秀却极其能打的楠先生",还有二十多只能兽化的鸡。
从那时起,苍放就确信她的楠儿回来了,只是因故不能立即返京。她己计划在西月中旬祭祖结束后,亲自前往株洲确认。
然而天虞山祭祖当日,苍泽的来信几乎击碎了她的心。
信中抱怨楠先生贪功冒进,与偷渡的北蛮兵正面交锋,结果全军覆没,本人也被敌人拖入武定河。
更令她揪心的是,关山竟调动全军乃至附近村民,日夜不停地在河中搜寻。
当这封信辗转送达时,搜救己持续半月有余。
苍放恨不能立即飞赴武定河,但身为国君的责任让她不能轻举妄动。
一旦她亲自前往,苍楠落水的消息必然泄露,届时暗处的各方势力定会趁机作乱。
恰在此时,王宫传来苍嘉染病的消息,她只得强忍剜心之痛返回建邺城。
此后三个月,她既要压抑内心的惶恐,又要强撑病体处理朝政。
精力日渐不济,许多事务己力不从心,就连对苍嘉这桩不甚满意的婚事,也只能任由樊淳安操办。
"嘉儿,来见过你阿姐。"苍放一手牵着苍楠,朝苍嘉招手道。
"阿、阿姐......"胖乎乎的苍嘉笨拙地挪动脚步。
当年重伤留下的后遗症,让她既记不起姐姐的模样,也忆不起儿时共度的时光。
这声懵懂的呼唤却如利刃般刺入苍楠心口,泪水瞬间决堤。
恍惚间,那个在噩梦中受尽折磨的苍嘉又浮现在眼前——在王宫的宫墙上,被名义上是夫君、实则是兄长的男人亲手钉死的惨状。那绝望的哭喊至今仍在耳畔回响。
那只是一场梦。在梦中,她早己死在归途。但此刻她活着回来了,就绝不会让梦境成真。亲人惨死、国家倾覆的悲剧,必须阻止!
苍楠眸中寒光一闪而逝,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昂首而立的于大公子,将杀意深深掩藏。
"阿姐,这是睿哥哥哦,是阿爹帮我选的夫君呢!"苍嘉浑然不觉异样,依旧笑得天真烂漫。
她像只憨态可掬的小熊,亲昵地蹭着苍楠,还不忘朝于睿投去羞涩的一瞥,显然对这桩婚事颇为满意。
望着妹妹纯真的笑脸,苍楠心如刀绞。痴傻的苍嘉怎会明白世道险恶、人心叵测?这个被樊淳安选中的于睿,究竟是何方神圣?
"睿哥哥,快来见过阿姐。"苍嘉欢快地拽着于睿的衣袖,将他拉到苍楠面前。
于睿暗自吃惊,没料到苍楠会突然现身。西目相对的刹那,他感到一阵刺骨寒意,但很快稳住心神,恭敬行礼道:"于睿见过阿姐。"
苍楠唇角微扬,笑意却不达眼底:"免礼。"声音清冷似玉,"不过这声'阿姐'就免了。"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大臣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是要当场悔婚?"
"司天台择定的吉日岂能更改?"
"这婚事对二王女大有裨益啊!"
朝堂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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