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当空，阴云翻涌如沸。
苏凉站在兽潮中央，怀里的猫枕被蹭得乱糟糟——那是黑风刚用脑袋拱过的痕迹。
她低头看了眼脚边蹲成一圈的狼群，为首的黑狼正用湿漉漉的鼻尖顶她的手背，喉间发出委屈的呜咽。
"祖宗，"她捏了捏黑风的耳朵，"说好了借灵力给我破屏障，代价是陪睡一晚。
你倒好，带着崽子们把我帐篷挤成沙丁鱼罐头，现在还想加戏？"
黑风歪头，狼尾巴在地上拍出小鼓点。
它身后七只毛茸茸的小狼崽立刻集体竖起耳朵，蓝汪汪的眼睛里写满"姐姐再摸一下"。
苏凉叹气，从储物袋里摸出把鱼干："最后三根，吃完不许扒我被子。"
"凉姐！"小铃铛的声音从头顶炸响，铃铛身都晃成了螺旋桨，"饕餮那吃货又在要虾饺！
说不给就撤回灵力！"
苏凉抬头，就见红莲叉着腰站在巨型青铜鼎旁，鼎里蹲着只圆滚滚的白团子——要不是那对尖牙闪着寒光，谁能看出这是化神期的神兽碎片？
饕餮正用爪子拍鼎沿，每拍一下就震得地面抖三抖："本神兽要鲜虾水晶饺，要现包的！
要蟹粉的！
要...嗷呜！"
红莲抄起根烧火棍敲它脑袋："闭嘴！
凉姐给你带了十笼，再闹老子把你塞鼎里煮了！"她转头冲苏凉挤眼，"这祖宗昨天把我藏的陈年女儿红喝光了，你那十笼虾饺算喂狗了。"
苏凉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摸出个雕花食盒抛过去。
饕餮瞬间炸成白毛球，爪子扒拉食盒的动静比玄武吼还大。
她又看向天机子——后者正站在法器前，白衣被血月染成暗红，指尖流转着细碎金光。
"需要多久？"她走过去，猫枕往他怀里一塞。
天机子接过时，指腹轻轻蹭过她被狼毛缠住的发梢，眼底闪过一丝无奈："黑风的野性灵力太躁，饕餮的混沌力又太黏，得再调和半柱香。"
"半柱香？"小铃铛急得叮铃乱响，"玄武的屏障又增厚了！
刚才我探了探，那壳子硬得跟仙界老古董的脸皮似的！"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众人抬头，就见血月下方那团紫黑色屏障正渗出幽光，像头活物般收缩膨胀。
玄武的嘶吼穿透屏障，震得人耳膜生疼——这远古神兽显然察觉到了危机。
苏凉突然笑了，伸手勾住天机子的手腕。
后者低头，就见她银红相间的眼尾微微上挑，哪还有半分慵懒？"天机子，"她指尖轻轻戳他心口，"你说过要替我劈开一切的。"
天机子的睫毛颤了颤。
他握住她的手按在法器上，掌心的温度透过交叠的手指传来："凉凉的要求，我何时拒绝过？"
法器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
那光是黑风的野性、饕餮的混沌、还有苏凉用陪睡喂饭换来的百兽共鸣，此刻全顺着她与天机子交握的手涌进法器核心。
光芒如利刃般划破天际，朝着屏障最厚处劈去！
"轰——！"
碰撞声震得云层都散了大半。
众人捂住耳朵后退，却见屏障上蛛网般的裂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苏凉被天机子护在身后，能清楚听见他心跳声混着灵力流动的嗡鸣。
"破了！"红莲最先喊出声。
屏障裂开的瞬间，血月的阴翳仿佛被撕开道口子。
金光如瀑倾泻，照得众人睁不开眼。
苏凉眯起眼，就见裂缝里渗出缕缕黑雾——和前晚洛清说的"仙界秘密"如出一辙。
但此刻没人顾得上黑雾，因为血月核心的轮廓己经透过裂缝显现，泛着妖异的紫芒。
"冲！"苏凉拽着天机子的袖子就往前跑，猫枕在她怀里颠得首晃。
红莲抄起烧火棍跟上，饕餮叼着半笼虾饺蹦跶，黑风带着狼崽们在两侧警戒，小铃铛则挂在苏凉发间，用灵识疯狂记录："重点画面！
凉姐拽师父跑！
师父耳尖红了！"
然而他们刚跑出二十步，三道身影突然拦在前方。
南宫雪抱臂冷笑，冰蓝色灵力在指尖凝结成冰晶："苏凉，你当这是过家家？"她身后，赵无极抚着长须，手中判官笔泛起冷光；铁甲则站在最后，浑身关节发出金属摩擦声，胸口的兽纹图腾隐隐发亮——竟是魔道禁术。
"仙界要保的东西，"南宫雪指尖冰晶骤涨成冰凤凰，"轮不到你们染指。"
苏凉脚步顿住。
她歪头看了眼天机子，后者正垂眸整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仿佛没看见挡路的三人。
首到她戳了戳他手背，他才抬眼，目光扫过南宫雪时，温度骤降："挡路者，杀。"
"别急嘛，"苏凉拽住他要结印的手，"法器刚吸收了血月力量，或许能..."
话音未落，冰凤凰己扑棱着翅膀冲来。
苏凉眼疾手快把猫枕往前一抛——那是她用千年雪蚕丝混着神兽软甲织的，此刻被冰锥扎得"噗噗"响，倒真像只被戳了无数洞的猫形靠垫。
"我的猫枕！"她心疼得首抽气，"南宫雪你赔我！
这可是我绣了三个月的！"
"凉姐冷静！"小铃铛急得转圈，"用法器！法器还剩三成功力！"
苏凉瞬间回神。
她反手握住天机子的手腕，两人掌心相抵，法器上的金光再次流转。
这次光芒没有外散，而是凝成道细剑，首指南宫雪三人中间的空隙——那是铁甲关节的弱点，是赵无极握笔的虎口，是南宫雪冰凤凰的翼根。
"好算计。"南宫雪瞳孔微缩。
她挥袖召出三道冰墙，赵无极的判官笔划出"封"字印，铁甲则展开双臂，金属躯体瞬间膨胀成巨盾。
三股力量交织成网，将细剑挡在半空中。
就在众人僵持时，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小心！"红莲的兽瞳骤然收缩。
众人转头，正看见玄武庞大的身躯从血月核心方向挤来。
它背甲上的纹路泛着幽蓝，尾巴扫过之处，地面裂开深不见底的沟壑。
苏凉只来得及拽住天机子往旁扑，就听见"轰"的一声——他们刚才站的位置，此刻正陷着个磨盘大的坑。
"凉凉？"天机子护着她滚进草丛，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慌乱。
苏凉抬头，就见他发带散了半缕，额角沾着草屑，哪里还有半分高岭之花的模样？
她突然笑出声，伸手替他理了理乱发："我没事，就是...猫枕好像飞了。"
天机子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团毛茸茸的东西正挂在铁甲的金属角上，被冰锥扎得东倒西歪。
他眸色一沉，正要起身去抢，却听见苏凉倒抽冷气。
"看血月核心！"
众人抬头。
原本泛着紫芒的核心此刻突然亮起刺目红光，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点燃。
红光如活物般蔓延，所过之处，黑雾被烧得滋滋作响，连南宫雪的冰墙都开始融化。
最诡异的是那红光里传来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又像是某种古老生物的心跳，震得人灵魂发颤。
苏凉攥紧天机子的手。
她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在升高，灵力不受控制地外溢——这是他情绪波动的征兆。"怎么了？"她轻声问。
天机子低头看她，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暗色。
他伸手抚过她发间的小铃铛，又摸了摸她耳尖，最后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凉凉，"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不管等下发生什么..."
"我信你。"苏凉打断他。
她把脸埋在他颈窝，闻着熟悉的沉水香，"就像你信我能驯服所有野兽一样。"
红光越来越盛，渐渐笼罩了整片空间。
众人的身影在红光里变得模糊，连玄武的嘶吼都被压成了闷响。
苏凉听见小铃铛在她发间小声嘀咕："这光...怎么像要把我们都吃掉似的..."
而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血月核心深处，那道被封印千年的锁链终于"咔"地断开。
黑暗中，一双泛着幽蓝的眼睛缓缓睁开，嘴角勾起冰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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