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竞社的表演赛开始后，人群都聚集到了主舞台。温羡和林雾坐在远处的长椅上，一个闷闷不乐，一个欲言又止。
"那个祁朝也太小气了，"林雾终于打破沉默，"不就是踩了一下鞋吗？"
温羡摇摇头："确实是我不对。"
"但他是公众人物啊，怎么能这样为难女生！"
"没关系，"温羡看了看时间，"我们去青年志愿者协会那边看看吧。"
两人起身离开，没注意到舞台上的祁朝正望着这个方向，眼神若有所思。
"祁神，该你上场了！"队友催促道。
祁朝收回目光，戴上耳机："嗯。"
青年志愿者协会的摊位安静许多，温羡很快填好了报名表。
"你真的不考虑电竞社了？"林雾犹豫地问。
温羡摇头："不适合我。"
"可是……"
"雾雾，"温羡轻声打断她，"你知道的，我对这些没兴趣。"
林雾张了张嘴，最终叹了口气："好吧……那我自己去报电竞社。"
温羡笑了笑："嗯，我陪你去。"
两人回到电竞社摊位时，表演赛己经结束，人群散了大半。林雾去填表，温羡则站在一旁等待。
"又见面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羡回头，看到祁朝靠在不远处的树旁，手里把玩着一根未拆封的棒棒糖。
她点点头，算是回应。
"刚才的事，"祁朝走近几步，"我态度不好。"
温羡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会道歉："是我先踩了你的鞋。"
祁朝盯着她的眼睛："为什么报青年志愿者协会？"
"什么？"
"我看到你从那边过来。"
温羡微微蹙眉："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祁朝耸耸肩："好奇。"
"因为我想帮助别人，"温羡平静地说，"这个回答满意吗？"
祁朝突然笑了："挺意外的。"
"什么？"
"殡葬系的'甜心死神'，私下里居然是个热心肠。"
温羡的脸又红了，这次是气的："请不要用那个绰号叫我。"
"为什么？挺贴切的。"
"那是论坛上的人乱取的，"温羡忍不住反驳，"我一点都不'甜心'，也对当'死神'没兴趣。"
祁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你更喜欢我叫你温羡同学？"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让温羡更加恼火："我们没那么熟。"
"现在不就在变熟吗？"
温羡正要反驳，林雾兴冲冲地跑回来："羡羡！我报好名了！"
她看到祁朝，瞬间瞪大眼睛："NightWolf？！"
祁朝礼貌性地点点头，然后对温羡说："考虑一下电竞社？我们缺个好辅助。"
"没兴趣。"温羡拉起林雾就走。
走出几步，她听见祁朝在身后说："你会来的。"
语气笃定得令人恼火。
京北大学的现代殡葬技术与管理专业虽然小众，但教学设施却十分完善。
温羡抱着厚重的《防腐学理论与实践》课本，穿过校园中央的梧桐大道，朝着位于校园西北角的专业实验楼走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落，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发间的发卡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像一抹跳动的微光。
实验楼是栋老式红砖建筑，爬满常春藤的外墙让整栋楼显得格外幽静。推开厚重的木门，一股淡淡的福尔马林气味扑面而来，温羡却觉得莫名安心——这是她熟悉的、属于专业的气息。
"温羡！这边！"林雾站在解剖室门口冲她招手，身上己经套好了白大褂，"张教授说今天有实操课，要用到新鲜标本。"
温羡点点头，迅速换上实验服。她的动作干净利落，黑发整齐地束在脑后，露出白皙的脖颈。殡葬系的女生本就稀少，像她这样气质出众的更是独一份，不少学长学姐都偷偷朝这边张望。
"听说了吗？"同班的王磊压低声音，"这栋楼晚上闹鬼。"
林雾翻了个白眼："都大学生了还信这个？"
"真的！"王磊神秘兮兮地说，"上届学姐说，半夜路过这里总能听见哭声，还有人看见304标本室的解剖台自己动了起来......"
温羡正在检查器械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304的方向。她的眼神平静得有些过分，声音轻却坚定："尸体不会伤人，活人才会。"
教室里瞬间安静。
张教授适时走进来，拍了拍手："同学们，今天我们学习动脉注射防腐技术。每组一具标本，请严格按照操作流程进行。"
温羡戴上橡胶手套，指尖轻轻抚过解剖台上的遗体。这是一位年迈的女性捐赠者，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她熟练地找到颈动脉，针头精准刺入，防腐液缓缓推入血管。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连张教授都忍不住点头赞许。
"温羡的操作很标准，"张教授对全班说，"注意她推注的速度和力度，太快会导致血管破裂。"
林雾在一旁小声嘀咕："羡羡，你冷静得像个从业十年的老手。"
温羡没有回答，只是专注地完成手上的工作。她想起母亲躺在棺木里的样子——化了淡妆，唇角带着微笑，就像睡着了一样。如果每个人都能这样体面地离开，那该多好。
下课铃响起，同学们陆续离开。温羡留下来整理器械，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你就是温羡？"一个陌生的女声响起。
温羡转身，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学姐站在门口，胸牌上写着"研究生助教 陈雪"。
"是的，学姐好。"
陈雪上下打量着她："张教授让我带你去304标本室清点器材，现在有空吗？"
温羡点点头，跟着学姐走向三楼。走廊的灯光有些昏暗，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回响。
"你不怕吗？"陈雪突然问。
"怕什么？"
"这里。"陈雪指了指周围，"大多数人第一次来都会不舒服。"
温羡摇摇头："尸体是最诚实的，它们不会伪装，也不会伤害你。"
陈雪笑了："你很有趣。"
304标本室比想象中整洁，各类器械排列有序。温羡按照清单一一核对，动作又快又准。正当她检查到最后一排器械柜时，窗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什么声音？"陈雪吓了一跳。
温羡走到窗边，看见楼下灌木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她推开窗户，夜风夹杂着桂花香扑面而来。借着月光，她看清了——
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生正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手里还抓着一根断掉的树枝。似乎是察觉到楼上的视线，他抬头望来，帽檐下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温羡愣在原地。
祁朝？
他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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