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鲜血喷洒了一地，俞怀曦站在尸体当中，像一尊杀神降临。
躺在地上的殷梦觉和站在山洞门口的茉莉看他的眼神完全变了。
俞怀曦心想，完球。
但是茉莉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走过去开始努力把殷梦觉往山洞里带。
俞怀曦就着花园里浇花的水把身上的血迹简要的清洗了一下，就过去帮她把殷梦觉扶进屋里自己睡的外厅的石床上。
俞怀曦一边心想这床不能要了，一边又觉得不想让他睡茉莉的床，但睡地上又显得太不人道。
正胡思乱想着呢，殷梦觉哑着嗓子开口了。
“他是战场上下去的。”
这并不是个问句，殷梦觉的语气十分肯定。
茉莉并没有对这个问题做出解释和回答，只是掏出自己研制的止血药，给殷梦觉浑身上下被捅的遍体鳞伤的血窟窿上不停地撒。
俞怀曦之前料理草药摔伤的时候，用过这玩意儿止血，那家伙，痛得她差点想自尽，但止血效果也是一等一的好。
现在看茉莉撒进去的量，俞怀曦在内心默默给殷梦觉双手合十。
果不其然，殷梦觉脸色变了又变，简首是强忍的战神，如果石床上有床单的话，俞怀曦心想他肯定早把床单抓破了。
这都一声不吭，俞怀曦是真服了。
装■简首是第一生产力。
见殷梦觉的伤口不再往外渗血了，人也安静下来了，茉莉才幽幽开口。
“哑奴确实是我从战场上带下来的，但他当时情况很不好，骗了你也是我不得己而为之。”
“希望你出去之后不要对其他人提起这件事情。我不希望他又被重新抓去送死，你知道的这场战役根本不是一两天就可以解决的事。”
“我不想他死，就这样。”
殷梦觉沉默了很久，突然开口问。
“你为什么救我？”
“那天晚上你没有杀我，还给了我药。算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吧。”
“我是军队的将领，在这种情况下你救了我算是引火烧身，倘若被其他人知道了，你性命不保的。”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知。”
茉莉指了指俞怀曦，俞怀曦立刻将大脑放空，开启了自己的表演。
“我要提醒你，他的动作训练有素，绝不可能是一个普通的士兵会的。”
殷梦觉皱着眉头看俞怀曦。
“我知道。但我也很肯定他绝没有害我之心。”
茉莉的这句话掷地有声，竟然在空荡的山洞内回响了尾音。
俞怀曦没想到自己能够变成罗密欧与朱丽叶争吵时候的那个导火索，这种感觉真是微妙。
两个人的对视以殷梦觉的主动移开视线结束。他宣告了投降，提前终止了这场有些无厘头的争斗。
“随便你吧。”
他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又开口说道。
“过两天有大战，这是他们必须要我死的原因。”
“当然他们更想活捉，不过他们清楚我是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眼下即使我伤这么重，但如果不回去的话，军心也会不稳。”
殷梦觉睁开眼，十分平静看向茉莉。
“我知道葬花墟有一种药，可以短暂的提升人的生命力和状态。你可以给我用吗？”
“你会死的。”
“我知道。男儿保家卫国，死何足惜。”
这句话说出口的一瞬间，整个山洞都寂静了下来。
俞怀曦看着石床上平静迎接自己死亡的少年将军心中翻涌起万千思绪。当然她也在想茉莉会不会给出药。
在俞怀曦待在这里的这么多天来看，殷梦觉口中所谓的神药，估计就是用牵机返魂蕈制成的。
只不过由于制作工艺的不成熟和本身牵机返魂蕈的毒性，导致这个药的副作用极强，很容易对人产生不可逆转的后果。
身体完全健康之人尚且难以承受，像殷梦觉这种重伤之人，用了是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这场战役有这么重要吗？”
“每一场战役都很重要。”
殷梦觉看向山洞的顶部，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眼神逐渐放空，像是陷入了回忆中一样。
“这个时节，应该在育苗。”
“一切都是青色的，水的温度不再那么凉，刚好可以下河摸鱼。风吹过来的时候，会闻到一股树叶和草被晒热的温和的气息……”
“我不想让这一切受到破坏。”
“所以我求你帮我。”
他比上一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更加坚定了，几乎有一种不容拒绝的感觉。
“我可以帮你，不用这种药，我也能够让你达到站起来回去领兵的状态。”
茉莉低着头，由于背光，俞怀曦看不清她说话时候脸上的表情。但很快她转过身来，冲俞怀曦笑了一下。
“哑奴，你先出去，帮我们在外面守一下，可以吗？”
俞怀曦总觉得自己己经猜到了她要做什么，沉默良久，最终点了点头，拿着殷梦觉的佩剑走出去。
时间过得不算快，也不算慢，当夕阳的余晖终于变成入夜前的之时，殷梦觉慢吞吞拖动着步伐走了出来。
茉莉跟在他身后，嘴角还留有血痕，十分虚弱的样子。
“姑娘大恩，殷某没齿难忘，来日必报。”
茉莉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
殷梦觉接过俞怀曦手中的兵器，当作拐杖，一步一步朝着另外一边下山的方向走去。
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俞怀曦和茉莉的视野里之时，茉莉才猛然吐出一大口鲜血，随后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俞怀曦接住了她，以一种极为复杂的心情将她抱回床上。
殷梦觉到底是怎么样打动了她，让她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去帮他打赢这场战。
俞怀曦对于山洞之内的大部分草药的效果都有了基础的了解，所以在茉莉昏迷的这段时间都是由她来照顾。
茉莉昏迷了很久，但醒过来的时候身体状态也大不如前。
像是身体中很重要的一部分被分了出去一样，剩下的心魂只够勉强维持身体的运作需要。
因此她总是常常困，也常常饿。
俞怀曦照顾她便更加勤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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