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都告诉你
一辆黑色的库里南停在宋家别墅前。
风卷着枯叶在庭院里盘旋，满地斑驳的疏影摇晃着，如同无声的叹息。
宋家，亦曾是整个江城乃至文玩界最有声望的高岭之花，而如今，这朵花，已经落败不堪。
顾辞修和陆依然一同走了进去，宋依依开了门。
“小依然，你来了！”转而又向顾辞修打了一个招呼，目光偷偷往后看了一眼，从一早上得知陆依然要来，就浑身不自在的齐雪莲。
她贴近陆依然，小声地说：“我听你的，等你给我发消息的时候再告诉她你来的消息，她现在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陆依然颔首，任由宋依依挽着胳膊步入客厅，顾辞修如影随形。
几月余不见，齐雪莲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一圈。
在与陆依然视线相撞的刹那，她呼吸猛地一窒，仓皇低下头，盯着手里杯子中轻轻晃动的红茶，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依然，顾总，恭喜你们，喜得千金。”
这句恭喜倒带着几分真心实意。
她随即从颈间解下一枚温润玉佩，递到陆依然手中，指尖微凉。
“宋家不比从前了……这是故人所赠，于我意义非凡。如今转赠给你的孩子，只盼她……岁岁平安。”
陆依然刚接过玉佩，齐雪莲便像被烫到般急欲起身
“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先上楼休息了，你们聊。”
话音未落，陆依然已平静开口，如利刃划破紧绷的空气：“雪莲姨，我们是专程来找您的。”
齐雪莲猛地钉在原地，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
客厅间，紧张的气氛暗流涌动。
宋依依劝道：“妈，您觉得我没能力解决这事，那小依然呢？顾辞修呢？难道他们还不足够有能力吗？”
“妈，我们尝试过逃走，可结果你也知道，压根没用，还不如……”
“依依！”齐雪莲厉声截断，声音尖利，“妈妈的话不管用了是不是？！”
宋依依咬紧下唇，垂在身侧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白。
齐雪莲深吸一口气，转向陆依然和顾辞修，声音低哑得像一声悠长的叹息，目光却下意识地、极其快速地瞟向客厅某个角落。
“依然，顾总，实在抱歉……这件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不过是嫁鸡随鸡，都听老宋的罢了。”
她顿了顿，仿佛为了强调，又朝着那个方向重复了一遍，带着一种奇异的固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陆依然觉得有些奇怪，朝着齐雪莲刚才看得方向看去，目光落在了一个和新中式风完全不搭的花瓶上。
她缓缓起身，捏着手包，看似随意地向花瓶踱去，声音平稳却字字千钧：
“雪莲姨，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
“您怕言多必失，给宋叔叔带来麻烦。”
“但您真以为，只要闭口不言，就能远离漩涡中心，相安无事了吗？”
她停在花瓶旁，转身，目光如炬，直射齐雪莲，“那天在机场，他们就是冲着你们来的！侥幸逃脱一次，去了国外又如何？您如何能保证，飞机落地之时，就是平安抵达之日？顾怡的手，能伸多远，您心里没数吗？”
声声质问，语气平平，可每一个字，重如千斤，重重地砸在齐雪莲心上。
她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朝花瓶的方向看，顾辞修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不动声色的地拿出微型检测器，对着房子扫了一圈，在花瓶那发现了一个红点。
有监听。
陆依然不动声色地将手伸进手包里，摸出了一个小工具——
作为一个成熟的公关，比任何一个人都知道谨言慎行的重要，为了预防对方套话录音，她自己做了一个简易金叉，会导致录音或监听设备被破坏。
做完这一切，陆依然目光重新落回脸色惨白的齐雪莲身上。
对方额头渗出的冷汗，在粉底上蜿蜒，如同惨白的血痕。
顾辞修开口。
“顾怡来找过你，对不对？”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冰冷的、洞穿灵魂的力量。
齐雪莲猛地瞪大了眸子，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手中的茶杯“咣当”一声摔落在地毯上，洇湿了大片地毯。
陆依然坐了回来，扬了扬手上的音叉。
“雪莲姨，监听你的人，现在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问：“你知道，李静怡吗？”
“李……李静怡？”齐雪莲的表情并不疑惑，甚至是，带着一丝惊讶。
“看来，您是认识了。”
陆依然三言两语，把李静怡如今的下场说了一遍。
“覃家已经接受调查，覃浩的态度主动，交代了很多东西，只是，覃家式微，并不知道太多核心的东西。”
“李静怡就是顾怡的弃子。”
“雪莲姨，请问您，如今的宋家，对顾怡而言，还有什么利益呢？若是看不到利益，你们是否也会被弃？”
齐雪莲身体抖如筛糠，陆依然继续加码。
“您该不会觉得，只要你听顾怡的，宋叔叔还有意义的未来，她真的会保住吗？
她只是要一个替罪羔羊，等她把所有事情都推到宋叔叔身上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不，绝对不要！”
齐雪莲彻底崩溃，双手死死捂住耳朵，整个人蜷缩在沙发里，失声痛苦。
宋依依心如刀绞，红着眼将她搂入怀中，夹杂着哭腔：“妈，告诉依然吧，只有她能帮我们了。”
齐雪莲手落在宋依依的胳膊上，泣血的眸子看着陆依然。
“依然，你真的……真的能把老宋救出来吗？”
陆依然抿了抿唇，坦白：“我不知道。”
齐雪莲的手耷拉下来，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失落，下一秒，听陆依然平声静气道：“但是我能保证，这是唯一能把伤害降到最低的时候。”
齐雪莲浑身一怔，讷讷地看向陆依然。
光落在她的身上，恍惚间，似乎看到了某个故人的影子！
她也是如这般看着自己，说出了一模一样的话。
齐雪莲咬着唇，恸哭出声。
“阿筝姐，是我，对不起你！”
陆依然呼吸一凝，眉心跳起。
“你……认识我妈妈？”
齐雪莲闭上了眼，哭笑出声。
“原来，你已经知道这么多了啊……”
齐雪莲拭去眼角的泪水，又哭又笑。
“早该知道的，她的女儿，是该像她一样。”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好，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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