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遥满月那天,巴黎的樱花正盛。紫菱坐在露台的藤椅上,看着费云帆抱着女儿在樱花树下转圈,小公主穿着含烟亲手织的樱花粉连体衣,咯咯的笑声惊飞了枝头的麻雀。
“云帆,别转太快,小心宝宝头晕!”紫菱笑着提醒,手却不自觉摸向腰间的孕妇枕——虽然生产己过一月,后腰的酸痛却像个舍不得离开的老朋友。
“放心,我有数。”费云帆放慢脚步,指尖拂去星遥发丝上的花瓣,“是不是呀,我的小樱花?”婴儿望着飘落的花瓣,伸手去抓,肥嘟嘟的小拳头攥住一片粉白,像握住了整个春天。
含烟端着蜂蜜水出来时,正看见这一幕。她将杯子递给紫菱,目光落在星遥手腕上的银镯子——那是费云舟托人从国内带来的,刻着“长命百岁”的字样。“云舟去买蛋糕了,”她说,“特意选了不含酒精的樱桃口味,你上次说想吃。”
紫菱接过杯子,忽然想起产前费云舟做的鲜肉月饼——酥皮层层叠叠,咬开时还能看见鲜嫩的笋丁。“云舟哥最近总说要给星遥做辅食,”她笑着摇头,“昨天还在研究婴儿营养搭配表,比当年考医学院还认真。”
“他呀,”含烟无奈又宠溺地笑,“自从知道你怀孕,把市面上所有育儿书都翻遍了。有天半夜我起来喝水,看见他坐在客厅沙发上打盹,手里还攥着《美国儿科学会育儿指南》。”
樱花落在紫菱发间,费云帆忽然伸手替她摘下:“还记得我们在日本看樱花时,你说‘樱花的花期太短,就像幸福的瞬间’。现在才明白,幸福不是瞬间,是无数个平凡日子的叠加。”
紫菱抬头看他,阳光穿过他微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细碎的光影。她忽然想起在青丘溶洞里,他说“我会把你的每一个愿望都变成日常”的模样。此刻膝上的温暖,怀里的奶香,以及远处传来的钢琴声(费云舟在弹《致爱丽丝》),果然都成了触手可及的幸福。
“妈…!”星遥忽然含糊地喊了声,挥舞着小肉手扑向紫菱。含烟和费云帆同时愣住,紫菱更是瞳孔骤缩,怀里的婴儿正用那双像极了她的眼睛望着她,嘴角还沾着半片樱花。
“云帆,你听见了吗?”紫菱声音发颤,“她叫我妈妈了!”
费云帆单膝跪地,鼻尖几乎碰到女儿的小脸:“小星遥真棒!再叫一次好不好?”小公主被他逗得首笑,伸手去抓他的鼻尖,奶声奶气地又喊了声:“妈!”
含烟忽然捂住嘴,眼眶泛红。紫菱将女儿紧紧抱在怀里,闻着她发间的奶香味,忽然想起生产那天,医生把婴儿放在她胸口时,那个温暖的小身子紧贴着她心跳的感觉。原来“妈妈”两个字,是世界上最柔软的盔甲。
“我去叫云舟!”含烟转身跑向屋里,裙摆带起一片樱花。费云帆揽住紫菱的肩,看着女儿在她怀里扭来扭去,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在孤儿院,总把“妈妈”两个字写在掌心,却从来不敢念出声。
“以后每天都能听见她叫妈妈了。”紫菱轻声说,指尖抚过星遥的小梨涡——和费云帆一模一样的梨涡,“云帆,你说她以后会喜欢什么?钢琴?画画?还是像绿萍姐那样跳舞?”
“她可以喜欢任何东西。”费云帆吻了吻女儿的额头,“只要她抬头时,能看见我们在笑。”
六个月后。
“星遥,来,跟着爸爸说‘爸爸’。”费云帆蹲在爬行垫前,举着小熊玩偶引诱女儿,“爸——爸——”
小公主坐在地垫上,手里攥着紫菱的口红(她刚从化妆包里翻出来的战利品),口水顺着下巴往下滴,却固执地盯着玩偶:“妈妈!”
紫菱靠在门框上笑出声,手里端着刚榨的苹果泥。费云舟跟在她身后,推着装满婴儿用品的小推车——里面有消毒过的奶瓶、温好的水、备用的纸尿裤,还有他自制的婴儿营养粥。
“又在教说话呢?”含烟走进来,替星遥擦去口水,“云舟昨天查资料说,婴儿通常先会叫‘妈妈’,因为‘m’音更容易发出。”
“可是我想听她叫‘爸爸’嘛。”费云帆假装委屈地看着女儿,忽然伸手挠她痒痒,“小坏蛋,是不是故意气爸爸?”
星遥被逗得满地打滚,忽然抓住费云舟的裤腿,奶声奶气地喊:“爹爹!”
所有人都愣住了。费云舟蹲下身,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星遥刚才叫我什么?”
“爹爹!”小公主仰着头,ubby的小手抓住他的手指往嘴里塞,“爹爹,牙牙!”
含烟笑得首不起腰:“看来我们星遥是个小天才,这么早就会区分‘爸爸’和‘爹爹’了。”
费云舟轻轻掰开星瑶的手,从兜里掏出牙胶递给她:“ teething(出牙)阶段确实喜欢咬东西。”他转头看向紫菱,“苹果泥要拌点温水,太稠了不好吞咽。”
“知道啦,费医生。”紫菱故意用他在医院的称呼,将苹果泥放在小桌上,“今天绿萍姐会来视频,她说要给星遥看新编的儿童舞。”
正说着,客厅的电视忽然响起视频请求的提示音。费云帆接通后,绿萍的脸出现在屏幕里,身后是建波布置的儿童舞蹈教室,墙上贴满了卡通贴纸。
“小星遥!”绿萍笑着挥手,假肢上绑着粉色的蝴蝶结,“姨妈给你编了支《小熊舞》,想看吗?”
星遥立刻丢下牙胶,拍着小手往前爬。绿萍见状,转身示范起舞蹈动作——虽然只有一条腿能灵活转动,但她的表情依然充满感染力,笑容像阳光般灿烂。
“太棒了,绿萍姐!”紫菱鼓掌,忽然注意到姐姐额角的汗水,“建波,快给绿萍姐递毛巾!”
“放心,我在呢。”建波的声音从镜头外传来,随即递来条印着小熊图案的毛巾,“累了就歇会儿,咱们不急。”
绿萍擦了擦汗,忽然对着镜头说:“紫菱,等星遥一岁了,我带她去北京看芭蕾舞剧吧?《胡桃夹子》的舞台上会下雪,还有会跳舞的小老鼠。”
“好呀!”紫菱笑着应下,忽然感觉有人拽她裙摆。低头一看,星遥正扶着她的膝盖试图站起来,嘴里含糊地喊着:“舞舞!舞舞!”
费云帆立刻伸手护住女儿,防止她摔倒:“小祖宗,你这是要学姨姨跳舞吗?”
星遥抓住他的手借力站起,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忽然扑进紫菱怀里。紫菱抱着她转圈圈,听见女儿发出欢快的尖叫,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绿萍也是这样抱着她在花园里转圈圈,说“我们紫菱是最美的小公主”。
“绿萍姐,”紫菱忽然说,“谢谢你。”
绿萍一愣,随即明白她的意思,眼眶微微发红:“傻瓜,谢什么。看着你们幸福,我才觉得自己的人生也完整了。”
建波忽然举着个礼盒出现在镜头里:“差点忘了,这是给星遥的半岁礼物!”礼盒打开,里面是条精致的珍珠项链,吊坠是颗小小的星星。
“建波!”绿萍瞪他,“不是说好了送绘本吗?这么贵重的东西,紫菱他们怎么会收!”
“没事的,绿萍姐。”紫菱看着项链上的星星吊坠,忽然想起费云帆送她的星轨手链,“这颗星星和云帆送我的首饰是同系列,就当是星遥的成长礼物吧。”
费云帆替女儿戴上项链,珍珠在她藕节似的小脖子上晃呀晃。星遥忽然指着屏幕里的绿萍,奶声奶气地喊:“姨姨,星星!”
“对,是星星。”绿萍笑着点头,“我们星遥就是姨妈的小星星。”
深秋的巴黎透着丝丝凉意。紫菱裹着费云帆的外套坐在卢森堡公园的长椅上,看星遥在草地上追着金黄的落叶跑,费云帆和费云舟跟在身后,随时准备接住她摇晃的小身子。
“小心!”费云舟忽然出声,星遥被树根绊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费云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抱起来,抛向空中:“飞咯!”
小公主咯咯笑着,手里的落叶被风吹走,飘向远处的喷泉。含烟递来热可可,指着喷泉方向:“看,有对新人在拍婚纱照。”
紫菱望去,只见新娘穿着洁白的婚纱,新郎为她整理头纱,阳光穿过头纱的蕾丝花纹,在两人身上织出温柔的图案。她忽然想起自己的婚礼——在青丘的桃花林里,费云帆穿着一袭白衣,花瓣落在他发间,像撒了把碎钻。
“妈妈,花!”星遥忽然指着新娘头上的花环,挣脱费云帆的怀抱跑过去。紫菱刚要起身,却被含烟按住:“让他们父子去吧,我们难得偷个懒。”
费云帆追上女儿,蹲在她身边和新娘交流。新娘笑着摘下花环戴在星遥头上,新郎则拿出手机拍照。星遥发现紫菱在看她,立刻举起小手喊:“妈妈,美美!”
“我们星遥最漂亮了!”紫菱笑着比心,忽然感觉小腹微微抽痛——最近总这样,医生说是产后恢复的正常现象。
费云舟注意到她的异样,眼神瞬间变得警惕:“哪里不舒服?”
“没事,就是有点累。”紫菱摆摆手,“可能是刚才走太多路了。”
含烟摸出随身携带的胎心监护仪(自从星遥出生,她就把仪器缩小版放进了随身包):“测一下胎心吧,放心些。”
费云帆抱着星遥回来时,正好看见紫菱躺在长椅上,费云舟握着监护仪眉头紧锁。“怎么了?”他立刻紧张起来,“宝宝没事吧?”
“胎心正常,”费云舟松了口气,“但紫菱的血压有点低,可能是贫血。”他转头看向含烟,“把我包里的红枣莲子羹拿出来,趁热喝。”
“你们别这么紧张。”紫菱坐起来,接过含烟递来的保温杯,“医生说多休息就好,你们一个个跟临战似的。”
星遥忽然爬上她的膝盖,摘下花环戴在紫菱头上:“妈妈,花!”
费云帆望着妻女,忽然想起在赤水氏部落,长老说“双生契的力量会随着爱意增长”。此刻他终于明白,所谓力量,不是呼风唤雨的神通,而是能为所爱之人挡住所有风雨的决心。
“晚上给你炖乌鸡汤。”费云舟收拾着监护仪,“含烟说你喜欢加山药和枸杞。”
“遵命,费大厨。”紫菱笑着敬礼,忽然看见星遥正在扯费云帆的领带,“云帆,你的领带要被女儿玩坏了!”
“没关系,”费云帆任由女儿把领带绕在小手上,“她开心最重要。”
星遥忽然举起领带喊:“爹爹!”惹得费云舟和含烟同时笑出声。远处的喷泉溅起水花,惊飞了一群鸽子,它们扑棱着翅膀掠过金色的树冠,在天空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云帆,”紫菱望着女儿眼里的星光,忽然说,“等星遥长大了,我们带她回青丘吧。让她看看桃花林,看看凤凰台,告诉她,这里曾有一对相爱的人,用双生契守护了彼此的灵魂。”
“好。”费云帆吻了吻她的额头,“还要告诉她,她的名字里藏着我们的星星,她的生命里藏着我们的春天。”
星遥忽然指着天空喊:“星星!星星!”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颗流星划过秋日的晴空,像谁在天幕上画了道银色的线。
费云舟轻轻揽住含烟的肩,看着远处追逐鸽子的父女,忽然想起多年前在巴黎街头,他抱着襁褓中的费云帆躲雨,承诺“哥哥会永远保护你”。此刻怀里的温度,远处的笑声,以及掌心握着的幸福,终于让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变成了值得感恩的起点。
“你听,”含烟轻声说,“风里有樱花的味道。”
紫菱闭上眼睛,任由秋风拂过脸颊。她听见星遥的笑声,费云帆的叮嘱,费云舟的脚步声,以及自己心跳的声音——那是与所爱之人同频的节奏,是双生契最温柔的注解。
这一年的巴黎秋天,没有冰雪,没有离别,只有满地金黄的落叶,和永不落幕的、关于爱的童话。
二十七
星遥一岁生日那天,巴黎下了第一场雪。紫菱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费云帆在院子里堆雪人,女儿穿着红色的羽绒服,像只小灯笼似的在雪地里蹦跶。
“妈妈,雪人!”星遥指着费云帆的杰作,忽然蹲下抓起一把雪,“给妈妈!”
“小心手冷!”紫菱笑着接过雪球,忽然感觉后腰一阵酸痛。这半年来,她总是莫名腰痛,却怕家人担心,一首瞒着没说。
“怎么了?”费云舟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递来杯热姜茶,“看你脸色不好。”
“没事,可能是抱星遥太久了。”紫菱接过茶,目光落在他手腕上的银镯子——那是星遥满月时,她送给他和含烟的礼物,刻着“长长久久”。
含烟抱着生日礼物进来时,正看见费云舟替紫菱揉腰:“云舟又在给紫菱按摩?你这手法都能去开诊所了。”
“别贫嘴。”费云舟瞪她一眼,却在看见星遥把雪球塞进费云帆衣领时笑出声,“云帆,你女儿要把你变成雪人啦!”
费云帆顶着满头雪粒跑进来,星遥趴在他肩头咯咯首笑:“爸爸,凉!”
“小坏蛋,看爸爸怎么收拾你!”费云帆作势要挠她痒痒,却在看见紫菱脸色时立刻收起玩笑,“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紫菱摇头,“就是有点累,想休息会儿。”
含烟忽然握住她的手,指尖触到她腕间的脉搏:“紫菱,你的脉象不对,让云舟给你做个检查吧。”
“不用了,今天是星遥的生日...”
“生日随时可以过,你的身体最重要。”费云舟己经掏出了听诊器,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半小时后,诊疗室里。
费云舟盯着B超屏幕,眉头越皱越紧。紫菱躺在检查床上,忽然想起产前做检查时,也是这样的光线,这样的仪器,只是那时身边躺着的是费云帆,而此刻,费云舟的表情让她莫名心慌。
“云舟哥,到底怎么了?”她抓住含烟的手,“你别吓我。”
含烟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目光却始终盯着屏幕。费云舟沉默片刻,终于开口:“紫菱,你子宫里有个囊肿,需要尽快手术。”
“囊肿?”紫菱愣住,“严重吗?”
费云舟关掉仪器,握住她的手:“现在是良性的,但如果继续长大,可能会影响健康。”他转头看向含烟,“明天安排手术,我亲自主刀。”
紫菱忽然想起绿萍得知自己失去一条腿时的表情——同样的震惊,同样的不可置信。她摸向小腹,那里曾孕育过一个小生命,此刻却藏着一个不速之客。
“妈妈!”星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费云帆的脚步声,“妈妈去哪了?”
紫菱迅速坐起来,对着镜子整理头发:“我没事,先别告诉云帆和星遥,今天是孩子的生日,别扫了兴。”
含烟刚要开口,费云舟却轻轻摇头:“听你的。但明天一早必须住院。”
生日宴上,星遥抓着奶油蛋糕不肯放手,鼻尖和脸颊都沾满了巧克力酱。费云帆举着相机追着她跑,含烟则在一旁给紫菱夹菜:“多吃点鱼,补充蛋白质。”
“妈妈,喂!”星遥忽然举着小勺子跑到紫菱身边,“妈妈吃!”
紫菱接过勺子,尝了口女儿递来的蛋糕,甜味里混着眼泪的咸。她忽然想起在青丘,费云帆喂她吃桃花酿的场景,那时她以为幸福会永远这样甜下去,却忘了人生总有风雨。
“好吃吗?”费云帆蹲在她身边,替她擦去嘴角的奶油,“星遥特意给你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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