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只是釉面破损，不是小问题。
师兄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
“幸好有你在，唉，我孩子都不让我继续干这些，可看着这些篆刻着历史的宝贝被蒙尘，我心里别提有多难受。”
我轻轻叹了口气，安慰道：“总有人回来继承的，不是你我，也会有其他人。”
一连四天，我都沉浸在工作里。
就连吃饭都忘记时间。
直到一天出去采买需要的黏土撞见了杜廷玉他们几个。
此时我灰头土脸，就连指甲缝里都是洗不干净的脏污。
我原本打算避开他们，却被眼尖的宋如烟看到。
看到我这幅模样，他们格外春风得意。
杜廷玉更是不正眼看我。
我侧目看了看，原来除了他们，还有宋如烟的闺蜜在。
“你至于搞得这么难看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折磨你了。”
“只要你跪下来给如烟道歉，并且无条件给如烟当两年保姆，我们家还是欢迎你的。”
听着他这大言不惭的得意话术，我扯了扯唇角，笑得诡谲。
宋如烟她闺蜜大概是觉得我在强颜欢笑，拉着宋如烟对我一顿嘲讽。
“哎呀，你这种低阶级的女人就是上不得台面，整天不是柴米油盐就是孩子老公的，哪像我们如烟啊。”
说着，她露出得意神情，高高在上道：
“我们如烟可是新时代的知性女性，追求者无数，工作体面穿着体面，而且……”
宋如烟不合时宜打断，笑得委婉。
“你跟她说这些干什么，她这种全职妇人怎么听得懂？”
话落，宋如烟竟一把打掉我手里的黏土。
黏土摔在地上，已然没了用处。
她看着我，先是诧异然后是鄙夷。
“土？难不成你已经饿到吃土了？”
我不理会她，朝她伸手。
“你打坏了我的东西，赔钱！”
杜怀瑾毫不犹豫在土上踩了一脚，看着我嚣张得意道：“你是不是穷疯了想到处讹人？”
“一捧土而已。”
杜廷玉也挺身而出维护宋如烟。
他在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五块钱扔在我脸上。
“拿钱滚蛋，真是丢死人了。”
我把钱丢了过去，抬手重重打在宋如烟脸上，嗤笑一声道：“弄坏了我的东西，我打你一巴掌你不介意吧。”
说着，我转向杜怀瑾，又是一巴掌。
“还有你，没有教养的东西，我好歹是你妈，对你妈一点礼貌没有。”
但同样的招数不会有第三次。
在我挥向杜廷玉时，他抓住了我的手。
“别得寸进尺余念芳，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我甩开他的手，声音嘲弄。
“不好意思啊，你给的面子，我不需要。”
没有合适的黏土，这件古董只能告一段落。
师兄看看我，满脸担心。
“念芳啊，你家那位已经在外面蹲守你一个星期了。”
闻言我头都没抬，“嗯”了一声。
“你要不要去和他好好谈谈？他不是一直有腿疾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听到“腿疾”两字，我的脸瞬间黑了下来，稍纵即逝。
“早就好了，他用这个理由骗了我二十年。”
大学时，我家里一直资助他，他对我感激备深，后来对我一见钟情。
我们很快恋爱，可是爸爸给我安排了出国深造的机会，是杜廷玉用卑鄙的手段拦住了我的脚步。
又用腿疾骗了我二十年。
好在我得以知道真相，至少能为自己活一活。
听完所有事的师兄握拳捶桌，怒不可遏道：“真是畜生！”
“畜生啊。”
我没说话，缄默看着面前的花瓶。
过了一会，我突然出声。
“我想参加古玩协会，把这个技术传授出去。”
师兄思索片刻，狠狠点头。
“念芳，师兄支持你，这也是师兄的夙愿。”
再一次外出采买，杜廷玉拉住了我。
他看到我，宛如狮子看到了猎物。
我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抓得更紧。
“杜廷玉！你松开！”
“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杜廷玉眼神疲倦，思索再三还是松了手。
“怀瑾病了。”
他静静地说着。
“他病很久了，肾衰竭。”
话一出，杜廷玉期待的目光看向我。
“怀瑾说她带你去做过肾匹配了，你们匹配度很高。”
“念芳，这可是你儿子啊，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肾匹配，闻言我思绪混乱。
如果说杜怀瑾带我去做过肾匹配，那就是那次他以体检为理由强行把我带去了医院。
那时我还感动，以为儿子终于知道我的苦心了。
没想到是，没想到是记挂着我的肾。
心里又是一片荒凉。
果然白眼狼生出来的，也只会是白眼狼。
“我知道你最疼怀瑾了，你肯定不忍心怀瑾就这样下去。”
若是在从前，我肯定毫不犹豫答应。
但现在我已经看到了他们的真面目，又何必心慈手软呢？
更何况，杜怀瑾不是我亲生的。
“匹配度高又有什么？要肾啊？找他亲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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