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故事的主角,我是故事的见证者。”——李见月。
*
京城正是三伏天,见月遣退四下,独自反锁在屋内思考人生。
苍天啊!
大地啊!
她也是赶上穿越的潮流了?
那她的高考不就白考了?那么多年的书白读啦?!
见月原本是异端管理局的一只在编狐狸精,自小被异端管理局的人捡回去养着,现代灵气微弱,机缘不多,人与妖已经没有太大区别了。
有大能的妖族多被国家收编,科技与灵气同修,隐于闹市,除魔降异接任务,维护世道安稳。少数大妖选择归隐山林。
其余小妖也都藏匿真身,混迹人群中为自已谋生活。
别看见月是一只带编妖怪,在现代那种内卷成性地社会,想要出人头地,光带一个异端管理局的编制是不够的。
她是幼妖,在接受管理局教育的同时,也要接受人类教育,努力学习参加高考,争取考上一个好大学。
这样,才更方便生活在俗世中。
作为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妖怪,需要比别妖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活得滋润。
好不容易花了九年修形,又要花六年跟一群中学生明卷暗卷。
待她终于参加完高考,马上就步入老师与各位前辈们口中“轻松地大学”时。
见月“咻”的一下,穿成了不知道哪个时空的古代人类少女。
马上就要嫁人的那种。
原身名叫李见月,是大夏朝镇南军府唯一的嫡女,自小与东宫太子定下婚约,皇后喜爱皇上看重,时不时地给些赏赐,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将军府子嗣单薄,全部加起来也才三人。
嫡出子嗣除了李见月,就是李见月那个还在喝奶的弟弟。
庶出的只有一个叫李舒宁的姑娘,据说是与李见月同一天出生。
可因为先天不足,差点没养活,于是她只呆在姨娘的院子里,从不见人,足不出户,经年靠药物吊着一条小命。
这位与李见月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庶出妹妹,李见月从来没有见过。她的亲生母亲温姨娘,李见月倒是远远瞧见过几次。
都是不熟的人,所以见月也没太在意。
格外让她注意的是,李见月!
未来太子妃!
从太子妃到皇后再到太后,仅仅三步之遥。
前途一片光明。
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就在眼前。
见月自觉,这辈子不用再卷了,不为房子不为车子不为票子发愁。
于是她“啪叽”朝着高床软枕里一摔,心安理得地选择躺平。
但转念一想,她莫名占用了他人身躯,这跟那些夺舍他人的妖邪有什么区别?
一颗红心向上三观正常的狐狸精觉得愧疚如浪潮翻涌。
所以,还没来得及实施躺平大计的见月翻了个身,认命的爬起来施法布阵,想要招一招原主的魂。
白费了半天劲儿,直到她耗尽灵力,小脸煞白地瘫在床上,也没看到一块魂片儿。
这个世界灵气实属稀薄,她这具身体也没有什么修为。
摊在软床里缓慢恢复灵力的空档,见月思绪又开始飞远。
说来奇怪,她找不到她穿越的契机。
只是很普通的晚上,跟局里的人一起吃了一顿很普通的饭,回家睡了一个很普通的觉,再睁开眼就变成了将军府嫡女李见月。
原主更是毫无预兆的魂儿就不见了。
总不能到她那边去了吧?
仔细想想,完全有可能。毕竟她都到这儿来了,指不准两人是互穿呢?
啧,作孽哦。
记忆中的原主是个规规矩矩地大家闺秀,自小按照太子妃标准培养的姑娘,一言一行都板板正正,仿佛是被摁在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生性偏冷,不喜与人亲近,虽然是个钟灵敏秀的姑娘,但是内向又不熟悉环境,陡然变成妖怪不得吓个半死?怎么以她那个狐狸精的身份待下去?
更别说见月在管理局内局外的各种工作,可以称得上杂七杂八毫无章法。想象不出来原主这个养在深闺的娇娇女儿扛着刀剑追着异端跑的模样。
“我一个狐狸精,怎么才能做好一个大家闺秀兼未来太子妃不露馅儿啊?”见月有点小忧愁。
不仅忧愁原主,忧愁她的未来,还忧愁因为灵力耗尽而隐隐作痛的经脉。
或许是原主这副身躯养得太过娇嫩,又毫无修炼基础,所以她为原主招魂强行引灵入体,身体有些承受不住了。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凡人的身体被灵气洗涤,不应该除浊锻体气爽神清吗?
怎么会越来越痛了。
“嗷~”
见月瞳孔一缩,面目狰狞地发出一声嚎叫,托着双腮的手无力垂下,一张清冷如仙的小脸顿时惨白似鬼。
她终于承受不住体内翻腾得愈发汹涌的气息了。
皮肉被撕扯一般的痛觉遍布全身。
外间的丫鬟听见这动静,有些焦急,却依旧守着尊卑,出声问道:“姑娘有何吩咐?”
疼痛没有侵蚀她的大脑,见月直觉,这个事情,它不能让人知道。
顾不得想太多,她迅速找了个理由把丫鬟支开:“我要吃冰镇玉莲露,你去厨房唤一声。”
丫鬟没有多想,应声退下。
眼看丫鬟的背影消失,见月连滚带爬地跑过去,“砰”的关上了门。
想了想,还是觉得危险,于是见月吭哧吭哧地把每一扇门窗都关了起来,上了锁。
拖着病体做完这些事,见月又连忙瘫倒在柔软床上,痛得翻来滚去地“嗷嗷”叫。
仔细回想了一下,记忆中原主没什么隐疾。
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原主以前也未曾发生过此事。见月不敢声张,只是一个人默默地锁在房间里忍痛。
这种痛觉好似有两股力量在体内撕扯,来势汹涌,渗透到每一个脏器,每一根骨头,每一个缝隙,每一缕头发丝儿,无处不在的疼,呼吸都疼。
如果实在要形容的话,见月觉得自已就是手撕鸡胸肉的那块鸡胸肉。
那在体内横冲直撞地两股力量像一柄大锤子,由内而外地将身体的每一寸锤烂。
再散开成一根根银针,见缝插针的疼在每个角落。
然后交缠在一起变成无数把小剪刀,把血肉细细密密地撕开搅碎,做成一捧一捧的肉松。
痛觉弥漫到身体末梢,如同每一个指头里插入一根针,再狠狠对着墙戳过去。疼得见月脚趾卷缩,攥紧了拳头。
见月面无血色嘴唇苍白,冷汗自额角滑落,她咬着牙把脸埋进被子里,用尽力气的指尖发白,把被褥扣出了大洞,指甲穿过被褥刺入掌心,满床被绒如雪飞舞。
不知过了多久,小丫鬟还没回来。
一通胡乱翻滚,见月已是衣衫凌乱鬓发散开,一缕缕汗湿的青丝粘黏在皮肤上好似一条条黑色小蛇,稀碎的棉絮缠了一些在乌发中。
在见月觉得自已即将活活痛死之时,不知从哪涌出一股生机力量,让人顿觉神识清明,她额心一抹玄光闪烁,又快速隐去。
痛觉如潮水般褪去。
她木愣愣的躺在不成样子的床铺间,瞳孔涣散地盯着头顶帐幔瞧。
人生、妖生都是第一次这么疼。
锥心蚀骨都不足以形容。
快给人疼傻了。
“咔嚓。”
好像有什么东西碎裂,“哗啦啦”的清脆声似碎冰撞玉把见月从思绪中唤醒。
见月一怔,这是幻听了吗。
她动了动耳朵,艰难地用手臂支撑着爬坐起来,感觉尾巴又被压住了。
烦死了。
见月动了动屁股,想把尾巴抽出来。
下一秒,见月瞳孔猛然地震,一对雪白的耳朵“唰”地竖了起来。
妈耶!
尾巴?
她现在不是一个人类姑娘吗?!
嘴唇嗫嚅了一下,见月吞了吞口水,僵硬地转头一看。
毛茸茸白花花的一条蓬松大尾巴,就在眼前妖娆的摇着晃着。
尾巴。
她长出来的。
“嗷——”
见月不可置信地惨叫一声,抬手在脑袋上揉了揉,耳朵长毛了,变长了。
她连滚带爬的跑去照铜镜,不甚清晰的镜子里,赫然是一个满头黑发散乱……发丝间垂着一对雪白狐耳的异形女孩。
见月动了动耳朵,铜镜里女孩的耳朵也晃了晃,绸缎般丝滑。
抬手摸了摸柔软温凉的毛耳朵,摸到那薄到会透光的轮廓,见月心尖都在颤。
这副模样,分明就是她上辈子还未掌握好化形术法时偶尔会出现的模样!
一模一样!
那张脸都完全一样!
盛夏的七月,在门窗紧闭摆满冰盆的屋内,见月起了一身汗。
她对着镜子艰难地勾了勾嘴角,欲哭无泪。
想李见月堂堂将军府嫡女,竟是只妖怪?
那问题来了,究竟是将军是妖怪,还是将军夫人是妖怪,这才能生的出李见月这么一只小妖怪?
还是半妖!
她就说那种撕心裂肺粉身碎骨的痛觉怎么有种诡异的熟悉感。敢情那是因为半妖体内,属于妖族跟人族的两种血脉气息在互相排斥,冲撞撕扯。
上辈子见月是一只纯种狐狸,虽然身体有些小毛病,但是也能算是一只健康的狐妖。
她只在幼年半妖身上见过这种血脉相冲时的景象,成年半妖已经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已了。
不同于她们这种纯种妖需要修炼化形,半妖生来就有人形,同时多多少少也会带一些妖异特征。
幼年半妖平衡不好两种血脉,见月经常在这些小崽子发生血脉相冲的情况时,去帮助它们疏导引领,已经对这种方法了如指掌。
见月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变成一只半妖。
一只妖怪,还是半妖,要做人族太子妃。
看过无数人妖殊途主题小说的见月都不敢想,一只半妖太子妃,要是被人发现了,会死得有多惨。
脑补得正入迷,猝然间眼前一晃。
鬼影似的灰黑雾气似要扭曲了空间。
一道影子在眼前逐渐凝聚,目光再清晰时,见月面前已经站了个身着黑衣脸覆面具的人。
四目相对,两两无言。
“……”
见月吓得尾巴毛都炸起来了,她竖起耳朵瞪圆了眼。
这门窗紧闭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的屋子,居然凭空出现那么大个人。
鬼吗?!
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魔幻!
她记得她穿过来时是个人类啊!
见月顾不得藏起她的耳朵跟尾巴。
结印的双手还没抬起来,体内灵气还没来得及调动,已经被对方不知从哪丢出的白绫裹成了一只蛹。
见月连对方怎么出招的都没看明白,眼前就是一片黑暗。
行云流水般的绑架行动不过一个呼吸间。
被人抽丝剥茧般一层层弄出来时,见月是心存庆幸的。
没关系,还没死。
没死就有光明灿烂的未来。
她眸底才映入一缕亮光,心里的逃生小算盘才开始敲,下一秒,膝窝传来一道压力,见月膝盖一软。
“扑通!”
猝不及防的,见月跪了。
跪得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膝盖与地板亲密接触,分不清哪一个更硬。
见月看着眼前摇晃的九条大尾巴,想起另一个院子里的将军夫人,分不清哪个是亲娘。
事情逐渐变得有趣了起来。
见月麻木着脸,若她不是其中一环,想必真的会很有趣。
“明月奴,该给你阿娘磕头了。”
见月偏头看去,绑架她的罪魁祸首双手抱臂,绣着金线的黑色衣袍一眼不俗,他墨发高竖,垂眸看她的眼神里带了点催促,语气是那样理所当然。
踹在她膝窝的那一脚毫不留情,见月只觉自已膝盖骨正隐隐作痛。
这室内凉爽,比见月那摆满冰盆的小院有过之而无不及。凉意裹满全身,让见月的心都一块凉了下来。
这具身体刚刚经过血脉相冲的痛,经脉处处是伤痕,还没梳理过的两股气息杂乱无章,颇有种你敢动我就敢乱的气势。
体内灵力十不存一,根本不能打!自救不了一点。
那个浑身携裹着威压的九尾狐一看就很厉害。
心尖都凉透了。
见月老老实实跪坐在纤尘不染的地板上,垂着狐狸耳,不敢轻举妄动。
她背后的毛尾巴紧张地崩着,白色的尾巴尖自裙底探出,警惕地蓬松立起,两只带着白色绒毛的耳朵尖尖小幅度动了一下。
刚经受过裂骨撕肉的痛,面色白到近乎透明,还没缓过来又被人绑架。
见月只觉得她快碎了。
什么破穿越?差评!
(http://www.qiushuxsw.com/book/ujuuAK.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qiushuxsw.com。求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qiushu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