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室的灯光很暗，欣悦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她面前摊开的是母亲生前最后使用的那本笔记本，封皮己经有些磨损，边角处还沾着一点咖啡渍——那是母亲熬夜工作时留下的习惯。
她小心翼翼地翻到最后一页，发现那里有一道明显的撕痕。纸张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人匆忙扯下过什么。
"紫外线灯。"欣悦对身旁的何娜伸出手。
当淡紫色的灯光照在纸面上时，几行模糊的字迹渐渐浮现出来：
"连续三天梦见海水吞没城市，该带欣悦回老家看看了——"
"王军说我想太多，但工地野猫集体迁徙..."
字迹到这里突然中断，最后几个字母被一道长长的划痕拖断。欣悦的指尖轻轻抚过那道痕迹，发现纸面上有一小块不明显的凹陷，像是被水滴浸湿后又干涸的痕迹。
"地震局的资料找到了。"何娜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你看这个。"
报告上清楚地记录着，在地震发生前三天，星海港区确实出现了大量野猫向内陆迁移的现象。最让欣悦呼吸一滞的是报告附带的一张照片：一群野猫正从王军负责的铁路工地穿过，日期正是母亲写下那段笔记的第二天。
"这不可能只是巧合。"何娜的声音有些发抖。
欣悦想起地震前一天晚上，母亲突然提前回家，手里还捧着一大束满天星。当时母亲笑着说路过花店看到打折就买了，现在想来，她的笑容确实有些勉强。
第二天，欣悦来到了陈医生的心理咨询室。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医生是母亲生前的心理医生。
"按理说这些录音是不能外泄的，"陈医生推过来一台老式录音机，"但你母亲去世前一周特意签了授权书。"
录音带转动起来，母亲熟悉的声音让欣悦的眼眶瞬间了。
"又做那个梦了...海水像墙一样压过来，我怎么跑都找不到欣悦..."
"陈医生，你说噩梦会不会是某种预警？我外公就是唐山地震的幸存者，他总说震前半个月，梦里全是铁轨扭曲的声音..."
背景里传来王军模糊的说话声："晓月，你最近太累了。工地野猫搬家是因为附近开了家狗肉店..."
录音到这里突然中断。陈医生轻声说："你母亲最后几次咨询，一首在重复一个问题：如果明知危险要来，是该带着家人逃跑，还是留下来警告更多人？"
那天晚上下起了暴雨。欣悦独自坐在纪念室里，面前摊开着笔记本、录音带和地震报告。雨水拍打着窗户，像是要把玻璃击碎。
她突然想起什么，从脖子上取下那条项链——那是王军送给母亲的结婚礼物。她摸索着找到背面的暗格，轻轻一按，一张折叠的纸条掉了出来。
纸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是李建国的笔迹：
"晓月：如果哪天我走得早，记得在欣悦婚礼上替我别朵满天星。——建国 2005年"
雨声更大了。欣悦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想起母亲生前总是笑着说父亲是个不懂浪漫的人，却会在每个重要日子都准备一小束满天星。
就在这时，玻璃展柜里李婷送来的那个干花篮突然倒了下来。报纸折成的花朵散落一地，其中一朵裂开了，露出里面用红笔圈出的一则旧新闻标题：
《星海市隐伏断层最新研究：周期性活跃期或临近》
欣悦捡起那张泛黄的报纸，发现报道日期比地震早了整整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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