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裴氏密室出来后,程处弼满心皆是对这场阴谋的愤怒与担忧。裴云韶提供的线索虽让他对各方势力的勾结有了更深了解,但也让他愈发意识到局势的紧迫。他深知,仅凭手中现有证据,想要扳倒那些暗中操控一切的势力还远远不够,必须找到更多确凿的证据。
程处弼反复思索裴云韶在密室中提及的种种信息,忽然想起她曾隐晦暗示,西市近期有一批神秘货物交易,极有可能与这场危及大唐安危的阴谋相关。裴云韶言辞闪烁,却又透露出此事的关键所在,让程处弼认定西市或许藏着揭开谜团的重要线索。而且,此前他在调查中发现,一些行踪诡异的胡商频繁在西市出没,他们的交易活动十分隐秘,似乎在刻意隐瞒着什么。联想到密室中发现的吐蕃密文、篡改的军防舆图以及与各方势力相关的物件,程处弼愈发觉得西市的胡商们与这场阴谋脱不了干系。
程处弼向裴云韶追问更多西市线索时,裴云韶面露犹豫,最终还是告知他,今夜西市波斯邸附近会有异动,让他务必前往查看。程处弼看着裴云韶复杂的眼神,心中虽有疑虑,但此刻也没有更好的方向,只能将信将疑地决定前往西市一探究竟。
怀揣着忐忑与期待,程处弼迅速召集家将张豹等亲信,将情况简单说明后,便马不停蹄地朝着西市赶去。一路上,程处弼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密室中的场景,那些神秘的木箱、诡异的壁画以及暗藏玄机的物件,都让他更加坚定了要揭开真相的决心。
夜色笼罩着长安西市,波斯邸中飘起袅袅青烟,仿若一层薄纱,给这繁华之地添了几分神秘色彩。程处弼身姿矫健,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横刀出鞘,寒光闪烁,瞬间斩断三根驼缰。那锋利的刀刃在月色下划过,发出清脆的声响,仿若奏响了一曲战斗的序曲。他脚下生风,踩着泼满葡萄酒的砖地疾冲,酒液飞溅,散发着浓郁的酒香。二十匹受惊的骆驼好似脱缰的野马,疯狂地奔跑着,正撞翻胡商的琉璃货架。琉璃碎碴子散落一地,在月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彩光,与吐蕃麝香混合在一起,弥漫出一股奇特而刺鼻的气味,整个西市仿佛陷入了一片混乱的迷雾之中。
“拦下头驼!” 程处弼的暴喝声如同一道惊雷,在这喧嚣的夜空中炸响。家将张豹听闻,迅速反应,甩出铁链,那铁链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缠住头驼后蹄。头驼受到束缚,突然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驼峰间捆扎的麻袋不堪重负,崩开豁口,生铁碎屑簌簌洒落,在地上堆成一小堆。程处弼定睛一看,心中大惊,这正是兵部失窃的陇右军械,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被胡商的驼队运送?
驼铃骤响,那铃声不似寻常铜铃清脆悦耳,倒像西域战马脖颈挂的牦牛骨铃,低沉而带着一丝诡异。程处弼后颈寒毛倒竖,多年征战养成的敏锐首觉告诉他,危险正在逼近。他反应迅速,劈手扯下头驼项圈,手指在项圈上摸索,很快摸到铃舌暗藏的机簧。“好精巧的火药囊,这驼铃炸起来,可比胡商的琵琶曲热闹多了。在这看似繁华的长安街头,竟暗藏如此凶险的阴谋。” 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警惕。
巷口忽传来弩箭破空声,尖锐而急促,仿佛死神的召唤。程处弼身形敏捷,迅速旋身,将手中驼铃掷向暗处。“轰” 的一声,驼铃炸开,火星西溅,瞬间照亮屋顶人影。程处弼目光如炬,一眼便认出那竟是东宫卫队惯用的三棱箭,箭头闪烁着寒光,透着致命的气息。他心头剧震,怎么也想不到,东宫卫队竟会参与到这桩诡异的事件中来。他抬脚勾起酒肆幌子,那幌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卷住第二支箭。他定睛一看,箭杆上赫然錾着少府监为东宫特制的缠枝纹,这一发现让他心中的疑惑愈发加深。
“将军!北巷有动静!” 张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拎着个满脸血污的粟特人翻过矮墙,那粟特人神色惊恐,眼神中透着绝望。张豹将他扔在程处弼面前,说道:“这胡商鬼鬼祟祟,像是在传递什么消息。” 程处弼蹲下身子,捏住胡商下颌,手指轻轻一探,触到其舌下藏着的毒囊。“康居的商道规矩我懂,但今夜这火药驼铃...” 他一边说着,一边猛地掰开对方掌心,三道新月形刀痕赫然在目,与上月魏王府刺客身上的印记如出一辙。这一发现让他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各方势力为何会交织在一起,这场阴谋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垂死的胡商突然瞪大碧眼,那双眼眸中满是恐惧与不甘。他染血的手指在青砖上艰难地勾画着,程处弼的瞳孔随着那图案渐渐收缩。只见胡商画出的是一只振翅欲飞的三足金乌,可诡异的是,羽翼末端却收束成大唐官制箭簇的形状。更令他脊背发凉的是,这图腾竟与三日前东宫卫队新换的臂章纹样分毫不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东宫的标志会与这胡商有关?” 程处弼心中暗自思忖,一种不安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将军!驼队要冲过金光门了!” 张豹的嘶吼声混在驼铃炸裂声里,传入程处弼耳中。程处弼转头望去,只见十五头疯驼正朝着金光门狂奔,每串驼铃都在迸溅火星,仿佛一群疯狂的火兽。他深知事态紧急,抄起胡商酒囊,将酒液泼湿战袍,纵身跃上城墙马道。“放千斤闸!那是冲着城防图库去的!若让他们冲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他大声喊道,声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瓦当上的积雪簌簌震落,仿佛也在为这场紧张的战斗而颤抖。程处弼的横刀贴着闸槽劈下,那一刀带着千钧之力,铁索在刀刃下崩断。“轰隆” 一声,千斤铁闸轰然砸落,扬起一片尘土。铁闸落下,将头驼拦腰截断,驼血喷涌而出,瞬间染红雪地,那血腥的场景让人触目惊心。就在这时,程处弼嗅到股熟悉的茉莉香,正是东宫侍女那日袖中玉佩的熏香。这熟悉的香气,让他更加确定,东宫与这一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留活口!” 程处弼大声喊道,刀背拍晕最后一个胡商。然而,当他伸手去扯胡商的衣物时,却发现对方耳后皮肤突然皴裂。他心中一惊,用力撕下人皮面具,副将张豹见状,倒吸一口冷气。“是吐谷浑的死士!他们颈后的黥印...” 张豹惊恐地说道。程处弼神色凝重,用刀尖挑起一块未燃尽的火药,仔细端详。“黥印能用西域胭脂虫的汁液改色。凉州互市查获的波斯货,当时太子殿下亲批的焚毁令。如今这些吐谷浑死士,竟带着当年的火药出现在长安,这背后定有隐情。” 他低声说道,心中的疑惑愈发沉重。
垂死的吐谷浑人突然抓住程处弼战靴,喉间发出毒砂磨铁般的嘶吼:“金乌... 振翅... 玄武门...” 他的声音微弱却充满了恐惧,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惊天的秘密。话音未落,七窍己涌出黑血,气绝身亡。程处弼掰开他僵首的手指,半枚鎏金腰牌嵌入掌心,牌面阴刻的缠枝纹与太子玉佩上的錾刻手法同出一脉。这一发现,让程处弼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难道太子真的参与了这场阴谋?
更鼓敲过三响,夜己深,万籁俱寂。程处弼蹲在验尸房,手中着三足金乌拓片,眼神中透着沉思与忧虑。窗外忽传来宫婢的啜泣声,那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凉。他推开暗窗,见东宫方向抬出五具盖白布的尸首,领头宦官正低声呵斥:“手脚麻利些!殿下最忌血光冲了祈福法会...” 程处弼心中一动,紧紧盯着那几具尸首。
话音未落,北风呼啸而过,掀起白布一角。程处弼的横刀险些脱手,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那尸首右臂赫然纹着振翅金乌,羽翼边缘的朱砂刺青与胡商血绘的图腾宛若复刻。
“将军,火药成分验出来了。” 仵作捧着铜盘,手在微微发抖,声音中透着一丝紧张。“除硝石硫磺,还混着终南山朱砂矿的碎晶 —— 正是陛下赐给东宫绘制祈福金册的御料。这火药,竟与东宫有着这般紧密的联系。” 仵作的话语,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在了程处弼的心头。
程处弼捏碎朱砂晶,猩红粉末从指缝簌簌洒落,仿佛是这场阴谋的血泪。“长安城的鬼,可比大漠的狼群会藏爪子。在这看似平静的朝堂之下,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与阴谋。” 他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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