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晨雾仿若一层薄纱,轻轻笼罩着长安城,紫宸殿在这朦胧中更显庄严肃穆。百余盏宫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映照着殿内的蟠龙金柱,光影摇曳,仿若金龙游动。程处弼身着战甲,身姿笔挺,跪在丹墀最末位。战甲的甲缝里渗着的凉州沙砾,硌在金砖之上,让他感受到一丝刺痛。刑部密档室那刺鼻的焦土味,仍萦绕在他鼻尖,久久不散。他目光坚定,盯着御阶上那方裂了角的青玉镇纸,三日前魏王党羽弹劾他 “私开边市” 的奏折,正压在这块高祖御赐的玉器之下,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朝堂斗争的激烈。
“程将军可知,河西商道运出去的不仅是丝绸。” 长孙无忌身着华服,身姿挺拔,捧着象牙笏板,缓缓出列。他的声音苍老却洪亮,震得梁上燕雀惊飞,在这空旷的大殿内回响。“还有陇右十二州的布防图!此乃国家机密,关乎大唐安危,竟被泄露,程将军难道不该给陛下一个交代?” 他言辞犀利,首指程处弼,眼神中透着一丝威严与质疑。
程处弼闻言,神色镇定,按着腰间虎符缓缓起身。甲片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惊醒了昏昏欲睡的言官。他目光如炬,首视长孙无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长孙大人说笑了,商队骆驼驮得动山川舆图,倒比兵部的八百里加急还快些。” 他故意抬高声量,话语中带着一丝调侃。“诸位可曾见过会画图的骆驼?若真有如此神奇的骆驼,程某倒想见识见识。” 他的话语一出,朝堂上响起一阵压抑的笑声,众人被他幽默的言辞所逗乐,紧张的气氛稍有缓和。
魏王李泰站在一旁,面色阴沉,突然轻咳一声,那声音仿若一道暗号。身后御史中丞立刻心领神会,捧出鎏金匣,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启禀陛下,臣等截获吐蕃商队密件,凉州军械库位置竟与程将军所批商道驿站重叠!” 他一边说着,一边抖开羊皮卷,展现在众人面前。朱砂标注的军机要地刺痛了程处弼的瞳孔,他心中一惊,那分明是五日前被调包的假舆图,如今却被当作证据呈现在朝堂之上,这显然是有人蓄意陷害。
李世民坐在龙椅之上,神色凝重,着玉扳指,冕旒垂珠后的目光晦暗不明。他微微皱眉,看向程处弼,声音低沉而威严:“程卿作何解释?此事关乎重大,你需给朕一个合理的说法。”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期待,也带着一丝疑虑。
“臣只知长安城的绸缎能裹住吐蕃的弯刀,好过让将士的血染红祁连山的雪。” 程处弼义正言辞地说道,眼中透着坚定与忠诚。“为保边疆安稳,百姓安居乐业,臣愿肝脑涂地。” 他一边说着,一边摸向袖中半枚虎符,那虎符承载着他的责任与使命。忽然,他瞥见李泰蟒袍下摆沾着星点金粉,心中一动,他深知这正是裴氏工坊独用的鎏金颜料,这一发现让他更加确信,这场朝堂纷争背后定有隐情。
殿外骤然响起驿马嘶鸣,那声音急促而凄厉,仿若不祥的预兆。浑身浴血的传令兵神色慌张,撞开殿门,怀中染血的凉州军报 “咚” 地砸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丑时三刻,凉州军械库爆炸!火油混着淬毒铁片溅伤三百守军!” 他声音颤抖,带着一丝恐惧与悲痛。
程处弼脑中轰然作响,仿若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开。他想起裴氏马车帘隙露出的鎏金筒,心中一阵懊悔,喉头泛起腥甜。他此刻终于明白,那根本不是吐蕃密信,而是引爆军械库的机括图,自己竟被裴云韶背后的势力耍得团团转。
“残片在此!” 大理寺少卿高举托盘,托盘上焦黑的铁片在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铁片上金丝嵌着裴氏工坊的三角徽记,异常醒目。“更有程将军的玄铁腰牌深嵌火场石基!” 他大声说道,目光紧紧盯着程处弼,仿佛在等待他的反应。
朝堂霎时死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聚焦在程处弼身上。程处弼按住腰间空荡荡的蹀躞带,终于明白今晨更衣时为何寻不见腰牌,原来这一切都是敌人精心设计的圈套。他迎着李泰似笑非笑的目光,心中涌起一股愤怒与不甘,忽然嗤笑出声:“好精巧的局!只是诸位怎不验验那腰牌内侧 ——” 他猛地扯断蹀躞带掷向玉阶,“程某的令牌从来刻着‘生死无悔’,可敢拿来与我对质?若真有猫腻,今日便是真相大白之时。”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决绝,试图在这绝境中寻找一丝生机。
李世民抬手制止争执,玄色龙纹靴碾过散落的虎符残片,发出轻微的嘎吱声。“程处弼禁足府中,着大理寺……” 他的话还未说完,又一声 “报 ——!” 打破了朝堂的寂静。
又一驿使踉跄入殿,神色慌张,气喘吁吁地说道:“吐蕃五千轻骑沿商道奇袭凉州,距关隘不足三十里!” 这一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让朝堂上的众人陷入了恐慌之中。
长孙无忌手中的笏板 “当啷” 落地,他脸色苍白,神色慌张,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到。程处弼趁机抽出怀中残破的陇右舆图,大声说道:“三日前臣便奏报吐蕃扮作商队,此刻他们靴底沾的,怕是长孙大人督造的关防印泥!” 他一边说着,一边抖开地图,被篡改的关隘走向正与军械库位置重叠,这一发现让众人恍然大悟。
李泰手中酒樽忽然倾斜,葡萄酿泼湿了官袍。程处弼眼角瞥见这幕,心头雪亮,那日军械库图纸,正是李泰亲手递进的批文,这无疑坐实了他们的阴谋。
“够了。” 李世民怒声喝道,拂落御案青玉镇纸,那镇纸落地,发出清脆的裂帛声,惊得众臣伏地颤抖。“程处弼之事日后再议!这是朕给你的最后机会,莫要辜负朕的期望。” 他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给这场朝堂纷争暂时画上了句号。
暮色染红朱雀大街时,程处弼单骑冲出金光门。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怀中半枚虎符烙得胸口生疼,他想起离殿时李泰那句 “将军可知螳螂捕蝉”,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他回头望去,忽觉身后有二十轻骑遥遥缀着,马蹄铁竟是东宫侍卫特制的狼头纹,这让他更加警惕,一场新的较量似乎即将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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