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更鼓刚敲过三响,那沉闷而悠长的鼓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仿若命运的倒计时。程处弼身着戎装,身姿矫健,鹿皮靴沉稳地踩碎地宫入口的封泥,那封泥历经岁月,在他脚下化作齑粉。裴云韶举着火折子,小心翼翼地跟在半步之后。幽暗中,茉莉香从她身上散发出来,与弥漫在地宫入口处的霉味交织在一起,钻进鼻腔,让人顿感不适。她下意识地扯住程处弼甲胄鳞片,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可听过炀帝修洛阳地宫时活埋三百匠人的旧事?在这神秘莫测的地宫里,不知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与危险。” 她的话语仿若一道阴影,笼罩在两人心头。
“裴娘子怕了?” 程处弼目光如炬,反手扣住她腕子,指腹不经意间按在刺客留下的血痂上,那血痂冰冷而粗糙。“刑部大牢走水的胆气哪去了?” 他故意加重 “走水” 二字,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满意地感受她脉搏骤然加速。在这紧张的局势下,他试图用言语试探裴云韶,探寻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甬道尽头的青铜门,在一阵沉闷的声响中轰然洞开,那声音仿若远古巨兽的咆哮。二十八盏长明灯,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点燃,次第燃起,昏黄的灯光摇曳着,照亮了眼前的景象。程处弼瞳孔骤缩,眼中满是震惊 —— 七丈高的石台上,五十架精铁弩机森然列阵,每架弩机都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仿佛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弩身缠绕着碗口粗的绞索,那绞索犹如一条条沉睡的蟒蛇,蓄势待发。箭槽里并排插着丈余长的铁翎箭,箭镞锋利,闪烁着寒光。
“前朝龙鳞弩。” 裴云韶目光专注,指尖轻轻抚过弩机上的饕餮纹,那饕餮纹狰狞恐怖,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血腥的过往。“开皇年间宇文恺造三十六具,炀帝三征高丽时损毁大半,没想到......” 她突然噤声,火光照亮弩机底座刻着的三角徽记,正是裴氏商队独有的暗纹。这一发现,让她心中一惊,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
程处弼反应迅速,横刀猛地抵住她咽喉,刀刃冰冷,压出一道浅浅的血线。“你们裴家连弑君的买卖都敢做?在这看似平静的长安城中,竟隐藏着如此惊天的阴谋。” 他怒声喝道,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质疑,此刻他对裴云韶的信任瞬间崩塌。
“你不妨细看那绞盘。” 裴云韶面色沉静,不避不让,青锋在颈间压出血线,她却仿佛浑然不觉。“刻纹走向可是吐蕃密宗梵文?” 她突然扬袖甩出鎏金筒,动作干净利落,筒身滚落出半卷羊皮,“凉州截获的吐蕃密信,说的就是这批藏在永济渠底的‘佛骨’。”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急切,试图为自己辩解,让程处弼相信她的清白。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那声音沉闷而压抑,仿佛是死亡的前奏。程处弼反应敏捷,拽着裴云韶滚向石柱,动作迅速而果断。二十支铁箭呼啸而来,擦着发髻钉入青砖,那青砖被铁箭击中,迸出火星。箭尾缠着的火油绳瞬间引燃满地蛛网,火势迅速蔓延,地宫瞬间被火光笼罩,热浪扑面而来。
“好个请君入瓮的戏码!” 程处弼怒声喝道,声音在地宫中回荡。他劈断射向裴云韶的流矢,反手将她推进弩机阴影,动作充满了力量。“你们裴家人做事,都爱在自家招牌旁刻外邦字?”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嘲讽,对裴云韶的怀疑愈发加深。
裴云韶突然撕开襦裙下摆,动作决绝,露出大腿绑着的机括图。“可认得这个?” 羊皮上朱砂绘制的齿轮咬合处,赫然标注着吐蕃文字,“有人借裴氏商队运弩机部件,又在组装时刻字栽赃!在这复杂的局势中,有人蓄意设局,企图陷害裴家。”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与愤怒,试图向程处弼解释清楚这一切。
地宫穹顶突然塌陷,那塌陷的声音震耳欲聋,仿若天崩地裂。月光混着沙土倾泻而下,如同银色的瀑布。程处弼抬头看见二十八星宿方位的铜镜同时转向,镜面将月光折射成灼目白光,那白光耀眼夺目,让人无法首视。“闭眼!” 他大喊一声,声音急切,扯下大氅罩住两人,动作迅速而体贴。耳边传来机括连响的死亡韵律,那声音密集而紧迫,仿佛是死神的脚步声。
裴云韶突然挣开束缚,赤足踩上龙鳞弩绞盘,动作敏捷而果断。“可敢赌命?在这生死关头,唯有冒险一试,方能求得生机。” 她发狠转动绞轴,齿轮咬合声竟与箭阵节奏重合,“这机关按二十八宿布置,破军位是生门!” 她的眼神中透着坚定与决绝,仿佛在向命运挑战。
程处弼挥刀斩断三支贴面而来的铁箭,动作干净利落,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瞥见她足底渗出的血染红绞盘,心中不禁一动。“裴娘子这般拼命,是想证明裴家清白,还是怕程某死在这儿误了你家大事?”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疑惑,对裴云韶的行为感到不解。
“我只怕你没命查清谁在搅动长安风云!在这复杂的权力斗争中,唯有你能揭开真相,拯救大唐。” 裴云韶突然扑倒他,两人顺着绞盘斜坡滚进弩机底部,动作惊险万分。二十支铁箭交错钉在他们头顶半寸处,箭簇上淬着的孔雀胆腥气扑鼻,那腥气让人闻之欲呕,仿佛在宣告着死亡的临近。
暗格里躺着的牛皮账本突然映入眼帘,程处弼就着火光翻开,瞳孔猛地收缩 —— 账目记载的弩机交易日期,竟全在清河公主指婚吐蕃之后。这一惊人的发现,让他心中的疑云愈发浓重。他撕下印着茉莉花押的页角:“裴氏商队往吐蕃运的可不止绸缎。在这看似平常的商贸背后,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愤怒,对裴氏商队的行为感到失望。
地宫深处忽然传来驼铃声响,那铃声清脆却又透着一丝诡异,在这寂静的地宫中回荡。裴云韶脸色煞白,眼中满是恐惧:“是运送弩机的商队回程铃!” 她扯过程处弼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动作亲昵而急切,“今日若活着出去,我带你看真正的裴氏账册。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唯有坦诚相待,方能求得信任。”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期待,希望程处弼能相信她。
程处弼感受着她狂跳的脉搏,忽然想起父亲程咬金征高昌时的戏言:“西域的美人蛇啊,咬人前总要让你摸摸心肝。” 他反手扣住她命门,动作充满了警惕:“那就请娘子先解了这连环杀局。” 他的眼神中透着坚定,等待着裴云韶的行动。
裴云韶拔下金簪插入地砖缝隙,动作迅速而熟练。三重铜锁应声而开,发出清脆的声响。暗河冷风扑面而来时,她突然将程处弼推下台阶,动作果断而决绝。“记住,长安城里想保大唐江山的不止你一个!在这危机西伏的长安城中,有许多人在默默守护着大唐。” 她的声音在风中回荡,充满了力量。
湍急水流吞没话音,程处弼最后瞥见的是她转身迎向驼队的决绝身影。他攥紧那页带茉莉香气的账目,腰间蹀躞带钩上晃着的半枚虎符,正与暗河中漂浮的青铜匣锁孔严丝合缝,仿佛在预示着一个新的谜团即将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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