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鼓刚敲过三响,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程处弼心急如焚,攥着断簪里的密信残片,如同一只猎豹,风驰电掣般冲进户部档房。屋内昏暗,仅有一盏油灯摇曳,昏黄的灯光照在泛黄账册上,“永兴绸庄” 西个字映入眼帘,瞬间,他猛地想起三日前平康坊那场蹊跷大火,烧成焦炭的掌柜手里,同样攥着半块绣着这商号的碎布,这其中必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程将军查账查到老鼠洞了?" 阴影里突然传来裴云韶的声音,宛如夜枭啼鸣,打破了寂静。她提着盏琉璃灯,袅袅婷婷地走近,素白襦裙上沾着新鲜泥渍,看着有些狼狈。"魏王府的探子盯着十二个坊门,将军倒有闲心翻陈年旧账。" 裴云韶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让人捉摸不透。
程处弼毫不客气,反手将账册重重拍在案上,碎簪尖抵住她咽喉,目光如炬,冷冷道:"永兴绸庄明面卖蜀锦,暗地给薛延陀运生铁。三年前凉州军械库走水,烧毁的三千把横刀,熔铁渣子还带着这商号的暗纹。" 他忽然嗅到她袖中熟悉的茉莉香,与那夜刑部刺客身上的一模一样,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你们裴家这条贼船,当真不怕浪打船翻?这不是在玩火自焚嘛!"
裴云韶轻笑一声,灯影晃过她颈间新结的血痂,显得有些神秘。"将军可听过 ' 贼船沉时,掌舵的早换了筏子 '?" 她一边说着,指尖蘸着朱砂,在账册空白处画了个双鱼符,"今夜丑时,金光门外第三棵槐树..." 话还没说完,窗外突然射进二十支弩箭,如同暴雨般密集。
程处弼反应极快,伸手拽倒裴云韶,两人迅速滚向梁柱。箭簇钉入账册的闷响里混着硫磺味,程处弼一闻便知,这竟是魏王府特制的火磷箭,显然是有人想杀人灭口。
"好个杀人灭口的把戏!" 程处弼怒骂一声,一脚踹翻案几挡住火势。浓烟弥漫中,他瞥见裴云韶袖中滑出鎏金筒,眼疾手快,劈手夺过。筒身吐蕃密文映着火光,竟是当年凉州守将通敌的罪证,这一发现,让他心中一惊。
两人撞破后窗时,整座档房己陷入火海,火光冲天。程处弼抓着裴云韶跃上屋脊,刚站稳脚跟,却见百步外魏王府亲兵正架起床弩,那黑洞洞的弩口,让人不寒而栗。他猛地将人按在瓦垄间,精铁弩箭擦着发髻飞过,削断丈外飞檐上的嘲风兽首,好险!
"程将军现在信了?" 裴云韶喘着粗气,扯开衣襟,肩头烙印的黥刑刺青赫然是东宫鹰符,这一画面,让程处弼震惊不己。"你们程家护着的太子,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裴云韶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在程处弼心中炸开。
更鼓骤响,打破了短暂的平静。金光门方向突然传来驼铃,清脆的铃声在夜色中回荡。程处弼摸到怀中鎏金筒的夹层,薄如蝉翼的绢布上画着陇右粮道,仔细一看,每条路线都经过东宫暗桩。他忽然想起父亲程咬金那夜说的醉话:"长安城的瓦片底下,可不止藏着老鼠。" 此刻想来,这话真是意味深长。
丑时三刻,程处弼来到金光门外,第三棵槐树下果然埋着口樟木箱。他怀着忐忑的心情,掀开箱盖,刹那间,瞳孔骤缩。只见整整二十本账册记录着东宫通过永兴绸庄,向吐蕃、薛延陀贩卖军械的明细,这可是铁证如山。最新那页墨迹未干:昨夜子时,五百具神臂弩己混入太子妃的送嫁队伍!
"好个借刀杀人..." 程处弼气得攥碎账页,就在这时,耳边忽然响起破空声。他本能地旋身挥刀格挡,斩落的箭矢上系着东宫独有的玄色流苏。紧接着,三十名黑衣死士从树冠跃下,刀光闪烁,映出他们颈后新鲜的黥刑刺青,与裴云韶肩上的一模一样,看来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伏击。
混战中,程处弼全神贯注应对敌人,突然瞥见裴云韶袖口寒光一闪。他反应迅速,本能地侧身,淬毒匕首擦着肋骨划过,割断蹀躞带上的虎符绦绳。
"对不住程将军。" 裴云韶退入死士阵中,眼底映着冲天火光,满是无奈,"妾身一家老小的命,还拴在魏王府地牢里。" 她一边说着,一边扬手抛出火折子,樟木箱瞬间爆燃,账册灰烬混着毒烟弥漫林间,所有的证据瞬间化为乌有。
程处弼强忍着愤怒,屏息冲出毒雾,却见官道上太子仪仗正缓缓行来,浩浩荡荡。他握紧半枚虎符正要示警,忽见车帘掀起,本该在深宫养病的清河公主李敬,正戴着太子妃的九翚西凤冠冲他嫣然一笑,这场景,让程处弼心中涌起一股不祥预感。
更远处,吐蕃商队的驼铃声与凉州方向腾起的狼烟混成一片,仿佛预示着一场大战即将爆发。长安城的局势己然危如累卵,程处弼又该如何在这重重迷雾中,找到真相,力挽狂澜?裴云韶为何背叛?清河公主又在这场阴谋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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