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片？上世纪的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来拍？”
“李林是不是江郎才尽了？”
“抵制！坚决不看！”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是韩大春。
“老李，情况不太对劲。”
韩大春的声音透着凝重。
“这波黑你的水军来得太整齐了，我查了IP，大部分都指向庞氏集团的网络部门。”
李林擦头发的手顿了顿。
“庞云平？”
“十有八九是他。
这小子记恨你上次抢了他看中的剧本，现在憋着坏呢。”
韩大春啐了一口。
“要不要我找几个兄弟...”
“不用。”
李林打断他。
“跳梁小丑而已，让他蹦跶。”
挂断电话，李林站在窗前，龙爪山的轮廓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他捏了捏拳头，指节发出清脆的响声。
第二天清晨，龙爪山脚下的临时片场已经忙碌起来。
麦基戴着标志性的牛仔帽，正用带着口音的中文指挥场工调整机位。
“李！这场戏你真的不用替身？”
麦基走过来，拍了拍李林的肩膀。
“从六楼跳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林活动着手腕。
“武侠片讲究的就是真实。再说，夏侯阳那小子都敢上，我怎么能怂？”
正说着，夏侯阳已经化好妆走过来。
他一身黑色劲装，腰间别着两把短刀，活脱脱一个冷面杀手。
“李导，待会儿可别怪我下手重。”
夏侯阳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
李林回以冷笑。
“别被我打哭就行。”
场记板响，天台上的两人瞬间进入状态。
夏侯阳率先出手，短刀划出一道寒光直取李林咽喉。
李林侧身避过，右手成爪扣向对方手腕。
两人你来我往，拳脚带起的风声清晰可闻。
“太棒了！”
麦基在监视器后激动得手舞足蹈。
“这才是真正的动作片！没有绿幕！没有特效！”
打斗逐渐升级，两人从天台中央打到边缘。
夏侯阳一个回旋踢，李林后仰避开，半个身子已经悬在楼外。
他单手抓住天台边缘，身体在空中划出惊险的弧线，引得现场工作人员一阵惊呼。
“Cut！完美！”
麦基大喊。
“准备下一镜，楼外坠落！”
就在这时，片场外围的树林里，几个年轻人正躲在灌木丛后，举着手机拍摄。
“卧槽...这是真打啊？”
一个染着黄头发的年轻人张大嘴巴。
“不是说武侠片都是花架子吗？这特么比动作片还狠啊！”
另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推了推镜框，手有点抖。
领头的肾虚男眯起眼睛。
“叮当那小子没骗人...这电影有点东西。”
“拍下来发网上？”
黄毛提议。
“肯定炸。”
肾虚男想了想，点头。
“发，标题就写震惊！这才是真正的武侠打斗。”
他们没注意到，叮当已经发现了这群不速之客，正悄悄往李林的方向跑去。
天台上的戏份还在继续。
李林和夏侯阳已经打到楼体外部，两人沿着外墙的凸起和管道辗转腾挪，没有任何保护措施。
“李导，小心了！”
夏侯阳突然变招，双腿绞住李林腰部，两人一起从五米高的位置坠落。
“砰！”
尘土飞扬中，李林一个翻滚卸去力道，单膝跪地。
夏侯阳则借势跃起，短刀直指李林眉心。
“Cut！完美！太完美了！”
麦基冲过来，激动得语无伦次。
“这段戏绝对载入影史！李，你是个疯子！天才的疯子！”
李林喘着粗气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戏服，但眼睛亮得吓人。
“李导！”
叮当急匆匆跑来。
“有人偷拍，视频已经传网上了！”
李林皱眉。
“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才，一群粉丝模样的年轻人，我认出其中一个是经常黑我的那个肾虚公子。”叮当急得直跺脚。
“要不要我去...”
“不用。”
李林突然笑了。
“让他们发。”
叮当愣住了。
“可是...”
“酒香不怕巷子深。”
李林重复着这句话，转身走向化妆间。
“让观众自己判断。”
“垃圾电影滚出影视圈！”
“又是一部圈钱的烂片！”
“没有流量明星还敢拍武侠？导演脑子进水了吧？”
李林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每一条恶评都像刀子一样扎进心里。
他的新电影《侠》还未上映，网上已经掀起了铺天盖地的抵制浪潮。
短短三天，抵制人数突破两百万，而且还在疯狂增长。
“庞云平...”
李林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机。
助理小王推门进来，脸色比锅底还黑。
“李导，又三家院线打电话来，说要重新考虑排片量。”
李林苦笑。
“意料之中。”
“可是我们的电影明明...”
小王急得眼眶发红。
“没用的。”
李林摆摆手。
“现在网上舆论一边倒，院线也要考虑市场反应。”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阴沉的天空。
三个月前，当他拒绝庞云平投资的附加条件时，就预料到会有报复，但没想到对方下手这么狠，这么毒。
庞云平是业内出了名的”操盘手”，专门投资影视项目，但要求必须用他指定的演员和编剧。
李林坚持要用真正的武术演员，拒绝了他塞进来的流量明星，结果就遭到了这样的报复。
“李导，夏侯指导来了。”小王轻声提醒。
李林转身，看到武术指导夏侯阳大步走进来。
这位四十多岁的武术家是业内传奇，曾担任过多部经典武侠片的动作设计。
“老夏，训练得怎么样？”
李林强打精神问道。
夏侯阳眉头紧锁。
“演员们都很努力，但...”
他掏出手机。
“你看看这个。”
屏幕上是一条热门微博。
“《侠》剧组虐待演员！武术训练堪比酷刑！”
配图是几个演员训练后青一块紫一块的照片。
“放屁！”
李林气得把手机拍在桌上。
“那是正常训练后的淤青！哪个动作演员不是这么过来的？”
“现在网友不这么认为。”
夏侯阳叹了口气。
“庞云平的水军太厉害了，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李林突然抓起外套。
“走，去训练场。”
“现在？”
“对，现在！既然他们说我们虐待演员，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武术训练！”
训练场内，二十多名演员正在挥汗如雨。看到导演进来，大家纷纷停下动作，眼神中满是忧虑。
“大家辛苦了。”
李林环视众人。
“网上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但我要说的是——不要被那些言论影响！我们的电影是好是坏，上映后观众自有评判！”
一个年轻演员举手。
“导演，我朋友说网上都在抵制我们...”
“那就用实力说话！”
夏侯阳突然喝道。
“武侠片的精髓是什么？是真功夫！是真打实斗！不是那些花拳绣腿！”
他说着脱掉外套，露出精壮的上身。
“李导，咱俩来一段？”
李林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夏侯阳的意思。
他点点头，也脱掉上衣。
“好，让大家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武术！”
两人摆开架势，训练场内顿时安静下来。
“开始！”
随着场记喊，两道身影猛地碰撞在一起。
拳风呼啸，腿影如鞭。
李林虽然年近五十，但自幼习武的底子还在；夏侯阳更是招招凌厉，毫不留情。
两人你来我往，拳拳到肉，每一次碰撞都发出沉闷的响声。
“咔！”
李林一个侧踢被夏侯阳格挡，反手一拳擦过对方脸颊，留下一道红痕。
夏侯阳不退反进，一个过肩摔将李林重重摔在地上，但李林就地一滚，剪刀腿夹住夏侯阳的腰部，两人在地上缠斗数秒才分开。
训练场内鸦雀无声，所有演员都看呆了。
“都拍下来了吗？”
李林喘着粗气问摄影师。
摄影师比了个OK的手势。
“全程4K高清。”
李林擦掉嘴角的血丝，对演员们说。
“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武术！没有假把式，没有替身，没有特效！我们要拍的就是这样的武侠片！”
演员们眼中燃起了斗志，不知是谁带头鼓起了掌，很快掌声响彻整个训练场。
“把这段视频剪辑一下，发到网上去。”
李林对小王说。
“既然他们说我们假打，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功夫！”
小王犹豫道。
“可是现在舆论...”
“管他呢！”
夏侯阳豪迈地一挥手。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当晚十点，《侠》官方微博发布了一段3分钟的视频，标题只有简单的四个字。
“何为真打？”
视频一开始就是李林和夏侯阳的激烈对决，没有任何剪辑，没有任何特效，甚至连两人脸上的汗水和伤痕都清晰可见。
拳脚相交的闷响，粗重的喘息声，还有最后两人相视一笑的镜头，都无比真实。
发布后十分钟，转发量破万。
半小时后，点击量突破一千万。
“卧槽！这是真打啊！”
“好久没看到这么真实的打斗了！”
“那个过肩摔太帅了，完全没有保护措施！”
“导演亲自上阵？牛逼！”
正面的评论涌现，但很快，水军的反击就来了。
“摆拍！肯定是假的！”
“为了洗白不择手段！”
“这么假还有人信？眼瞎了吧？”
两股势力在评论区激烈交锋，视频的热度却越来越高。
某高档会所内，庞云平愤怒地将酒杯摔在地上。
“废物！不是说已经控制舆论了吗？这段视频是怎么回事？”
手下战战兢兢。
“庞总，我们也没想到他们会来这手...现在视频已经出圈了，很多武术爱好者都在转发...”
“给我加大力度！”
庞云平面目狰狞。
“联系所有大V，价钱翻倍！一定要把舆论压下去！”
“庞总，视频点击量已经突破一千五百万了。”何雅滑动着平板电脑，眉头微蹙。
“评论区开始出现正面评价。”
庞云平一把夺过平板，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脸色越来越阴沉。
“这帮水军是吃干饭的吗？我花三百万就买来这种效果？”
豪华套房的落地窗外，城市灯火通明。
庞云平猛地将平板砸向沙发，转身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
“李林这个土包子，还真有两下子。”
他仰头灌下半杯酒，琥珀色的液体顺着嘴角滑落。
“不过，他根本不懂现在的电影市场。”
何雅小心翼翼地捡起平板。
“庞总，如果电影真的好看，水军可能也...”
“放屁！”
庞云平突然暴怒，酒杯重重砸在吧台上。
“流量才是王道！观众都是傻子，我们喂他们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
他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老刘，立刻给我立项一部武侠电影，投资一个亿，找最当红的小鲜肉主演，下个月必须开机！”
挂断后，他又拨通另一个号码。
“王总，院线排期帮我盯着点，我要和李林那部破电影同天上映！”
何雅眼睛一亮。
“庞总，您这是要...”
“正面碾压！”
庞云平狞笑着扯松领带。
“我要让他的电影连百分之一的排片都拿不到！”
“破亿了！何雅的帖子转发量破亿了！”
宣传组的小王声音发抖，手里的平板差点掉在地上。
叮当一把抢过平板，屏幕上何雅的最新自拍下，清一色的彩虹屁刷得人眼花缭乱。
“雅雅宝贝古装造型美炸了！”
“这才是真正的武侠女神！”
“比某些过气导演拍的土味武侠强一万倍！”
更刺眼的是置顶热评——一个知名影评人发的长文。
“从《偶像时代》看新时代武侠电影的正确打开方式——流量与品质的完美结合”。
“放屁！”
叮当气得手指发抖。
“这影评人上周还在骂流量明星毁电影，现在收钱就改口？”
夏侯阳凑过来看，脸色越来越难看。
“下面还有投票链接...”
《你最期待的暑期档电影》投票页面上，何雅的《偶像时代》以87%的得票率高居榜首，李林的《侠》可怜巴巴地挂在末尾，只有0.3%的票数。
“两千多票...”
夏侯阳苦笑。
“我们剧组工作人员加起来都不止这个数。”
宣传办公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盯着地面。只有角落里的烧烤架还在滋滋作响，李林和麦基正悠闲地翻动着肉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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