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恭敬的声音传来。
“老爷，军事法庭的康纳德法官发来密件，说李林的引渡程序已经启动。”
庞志尚脸上浮现出病态的潮红，他打开平板电脑，全息投影立刻在会议桌上空展开。
画面中，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男子被锁在特殊囚笼里，正由全副武装的士兵押上直升机。
“看啊，这就是和庞家作对的下场。”
庞志尚痴迷地放大李林满脸血污的特写。
“通知媒体，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个所谓的'兵王'是怎么像条狗一样...”
话音未落，投影突然闪动起来。
李林似乎感应到什么，竟对着摄像头露出森白牙齿，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庞志尚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两步。
“他说什么？”
他揪住黑衣人衣领。
“立刻给我解析口型！”
黑衣人操作了几下设备，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他说的是...'荆觉'。”
边境公路上，一辆喷涂着UN字样的装甲囚车正在疾驰。
车内，李林被特殊材质的束缚带捆成粽子，倒挂在加固钢架上。
六名戴着骷髅面罩的特种兵手持电磁步枪，枪口始终对准他的要害。
“兄弟，商量个事儿。”
李林突然开口，声音因为倒吊而有些发闷。
“帮我接个电话呗？”
没人理他。副驾驶的军官冷冷道。
“奉劝你别白费力气。这套束缚装置是专门为武道高手设计的，每根纤维都掺了碳纳米管。”
李林眨眨眼。
“我就挠个痒痒。”
说着，他手腕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食指在束缚带接缝处轻轻一划。
号称能承受五吨拉力的高科技束缚带，竟然齐齐断裂。
“什么？！”
军官刚要去按警报，却发现李林已经好端端坐在了地上，正从鞋底掏出一部微型手机。
“喂？老齐啊？”
李林对着电话咧嘴一笑，全然不顾周围十几把上膛的步枪。
“接到人了？好好好...什么？庞家要动余晴？”
他笑容突然消失，眼中闪过骇人寒光。
“知道了，我这边马上到。”
军官终于回过神，厉声喝道。
“开火！”
然而预想中的枪声并未响起。
士兵们惊恐地发现，扳机纹丝不动。
李林慢条斯理地挂断电话，从耳朵里取出两个微型装置。
“电磁脉冲器，小玩具而已。”
他拍拍军官僵硬的肩膀。
“麻烦在前边路口停一下，我赶时间。”
囚车一个急刹停在荒郊野岭。
李林哼着小曲跳下车，突然回头问。
“你们知道为什么派你们六个'海豹'来押送我吗？”
他自问自答。
“因为去年在叙利亚，你们整个小队被我一个人俘虏过。”
看着众人骤变的脸色，他摆摆手。
“放心，这次不抓你们。回去告诉庞志尚...”
远处传来直升机轰鸣。
李林纵身跃上树梢，声音随风飘来。
“...就说他儿子其实死得一点都不冤。”
囚车的铁门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李林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手腕上的电子镣铐带着微弱的红光。
车厢内只有一盏昏黄的顶灯，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叮铃铃——”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在密闭空间内显得格外刺耳。
前排的士兵回头瞥了一眼，没有阻止。
这是特权，李林嘴角微扬，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那部经过特殊加密的手机。
“喂，小花。”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仿佛不是在囚车里，而是在某个高档咖啡厅。
“李哥！我刚收到消息，吉恩的家人动用了北约关系，要把你送上国际军事法庭！”
雷小花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明显的焦急。
“我已经联系了几个朋友，他们可以——”
“不必了。”
李林打断他，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
“就是个面子问题。吉恩家族在军界有点影响力，死了人总要闹点动静。”
囚车碾过一段颠簸的路面，车身剧烈摇晃，李林却纹丝不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可是国际军事法庭...”
“我有马修和约翰的团队。”
李林轻笑一声。
“再说，军部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这事闹不大，最多走个过场。”
挂断雷小花的电话不到三分钟，手机再次响起。
这次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让李林眉梢微动。
“苏苏。”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李林！你现在在哪？我听说他们要把你...”
苏祈的声音带着颤抖，背景音嘈杂，似乎正在快速行走。
“在去军事法庭的路上。”
李林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长腿交叠。
“别担心，我很快就能回家。记得把我书房第三个抽屉里的雪茄准备好。”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雪茄！”
苏祈几乎要哭出来。
“我已经联系了父亲的老部下，他们答应——”
“苏苏，听我说。”
李林打断她，声音沉稳有力。
“约翰·威尔斯是我的首席律师，团队里有三个前军事法庭法官。更何况...”
他顿了顿。
“军部有人欠我人情。”
囚车突然急刹，李林的身体前倾又弹回座位。
透过狭小的铁窗，能看到外面高耸的灰色建筑——中央军事法庭，一座没有窗户的混凝土堡垒。
“我得挂了。”
他低声说。
“记住，什么都不要做。按兵不动就是帮我。”
挂断电话后，李林将手机收回口袋，抬头对上前排士兵探究的目光。
那是个年轻的面孔，不超过二十五岁，制服熨烫得不苟。
“第一次押送'重犯'？”
李林笑着问，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
士兵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回答。
“放松点，中士。”
李林的目光落在他肩章上。
“我猜这次庭审不会超过四小时。对了，你们这儿的咖啡怎么样？”
囚车后门被粗暴地拉开，刺眼的阳光倾泻而入。
李林看到六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呈扇形包围了车辆。
他们的枪口虽然没有抬起，但手指都贴在扳机护圈上，随时准备开火。
“至于吗？”
李林摇摇头，自己迈步下车。
电子镣铐发出”滴滴”的警报声，在他走动时不断收紧，确保他无法做出任何突然动作。
穿过三道安检门和一条长长的走廊，李林被带进一个十平米左右的房间。
墙壁是浅灰色的吸音材料，除了一张固定在地面的金属椅外空无一物。
“请坐。”
领头的军官面无表情地说。
李林打量了一下那把椅子，上面有明显的束缚装置。
他挑了挑眉，但还是从容地坐了上去。
士兵们立刻上前，用高强度聚合物带固定了他的手腕、脚踝和腰部。
“需要这么正式？”
李林动了动被绑住的手。
“我又不会跑。”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士兵们完成工作后迅速退出房间，厚重的金属门”咔嗒”一声锁死。
李林独自坐在寂静中，电子镣铐的红光在天花板监控摄像头下规律地闪动。
他仰头看了看角落的摄像头，突然笑了。
“嘿，能给我杯水吗？顺便问问，早餐有什么选择？”
当然没有回应。
李林耸耸肩，调整了一下姿势，闭上眼睛。
不到五分钟，均匀的呼吸声就在空荡的房间里响起——他居然真的睡着了。
三小时后，门锁转动的声音惊醒了李林。
他睁开眼，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约翰。带了什么好吃的？”
李林露出真诚的笑容。
约翰·威尔斯，全球顶级军事法律师之一，此刻手里提着一个印有”福满楼”字样的纸袋。
他穿着定制的深灰色三件套，银白色的鬓角修剪得不苟，看起来更像是要去参加上流酒会而非军事法庭。
“虾饺和皮蛋瘦肉粥。”
约翰把纸袋放在李林膝上，然后转向门口的守卫。
“解开他的手。”
“可是规定——”
“根据《军事法庭被告权利法案》第17条，被告有权在非庭审时间自由进食。”
约翰的声音不容置疑。
“需要我找你们的指挥官确认吗？”
束缚带很快被解开。
李林活动了一下手腕，迫不及待地打开纸袋。
热气腾腾的香气立刻充满了整个房间。
“还是你懂我。庭审几点开始？”
李林夹起一个晶莹剔透的虾饺送入口中。
“下午两点。”
约翰压低声音。
“不过有个小问题。阿波罗那边施压了，军部同意让你在监狱待满一周再释放。”
李林咀嚼的动作停顿了一秒，然后继续享用他的早餐。
“比预期长了两天。吉恩家族在阿波罗项目里有人？”
“他叔叔是北约联络处的二把手。”
约翰点点头。
“动静闹得有点大，军部需要面子过得去。”
李林喝完最后一口粥，满意地擦了擦嘴。
“一周就一周吧，就当度假了。对了，苏祈那边——”
“已经安排人盯着了。”
约翰打断他。
“她安全得很。”
走廊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接着是女人愤怒的喊叫声。
李林和约翰同时转向门口。
“让我进去！你们没有权利阻止我！”
声音越来越近。
“那个杀人犯在哪？”
门被推开，一个红发女子冲了进来。
她穿着黑色丧服，苍白的脸上泪痕交错，碧绿的眼睛里燃烧着纯粹的仇恨。
两名警卫紧随其后，却不敢真的触碰她。
“莉娜·吉恩。”
李林放下筷子，平静地说。
“节哀顺变。”
“闭嘴！”
莉娜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你这个冷血的刽子手！我哥哥做了什么要遭到这样的对待？”
李林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
“你哥哥试图在任务中杀死我和我的队员。那是战场，莉娜小姐，不是下午茶会。”
“谎言！”
莉娜向前冲去，指甲几乎要抓到李林的脸。
“吉恩从不会背叛战友！是你，一定是你设计害死了他！”
约翰及时挡在了两人之间。
“吉恩小姐，请注意您的行为。任何人身攻击都会对您哥哥的案件产生负面影响。”
莉娜的胸口剧烈起伏，泪水再次涌出。
“你会下地狱的，李林。我发誓，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李林直视着她充满仇恨的眼睛，声音低沉而坚毅。
“地狱早就客满了，莉娜小姐。而且你真的了解你哥哥在布鲁塞尔做了什么吗？”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莉娜头上。
她后退一步，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请离开吧，吉恩小姐。”
约翰趁机引导她向门口移动。
“庭审即将开始，您应该去旁听席就座。”
莉娜最后恶狠狠地瞪了李林一眼，甩开约翰的手大步离去。
房间里再次恢复安静，只剩下淡淡的食物香气。
“布鲁塞尔？”
约翰挑眉问道。
李林重新拿起筷子，夹起最后一只虾饺。
“她不知道她哥哥为谁工作。无知是种幸福，不是吗？”
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端的花园别墅里，庞志尚正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握着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银灰色的头发上，却照不进他阴鸷的眼睛。
“李林已经到法庭了？”
他头也不回地问道。
身后穿着黑色西装的助手恭敬地低头。
“是的，庞先生。庭审将在两小时后开始。”
庞志尚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笑容。
“准备好葬礼用的白玫瑰。等我儿子亲眼看着李林被定罪后，再下葬。”
他举起酒杯，对着阳光晃了晃。
“敬正义。”
军事法庭的审判厅比李林想象中要小。
呈阶梯状排列的座位只坐了不到三分之一的人，大部分是穿着制服的军官和几名记者。
莉娜·吉恩坐在原告席旁，身旁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想必是吉恩家族请来的律师。
李林被带到被告席，这是一个半封闭的透明隔间，据说能防弹。
他注意到旁听席最后一排坐着雷小花和苏祈，后者脸色苍白，双手紧握放在膝上。
“放轻松。”
李林用口型对苏祈说，还眨了眨眼。
这个举动引得莉娜又是一阵怒视。
法庭工作人员陆续就位。
最后入场的是三位法官，他们穿着黑色法袍，表情肃穆。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年近七旬的老者，灰白的眉毛下是一双锐利的眼睛。
当老法官的目光落在李林身上时，他的脚步突然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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