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多勋端着两盘炸酱面走出来，白色厨师服上沾着油渍。
他看似随意地挡在陈希希面前，将面碗放在最近的桌上。
“几位，要闹事去外面。”
朴多勋的声音很平静，但右手已经解开了厨师服的纽扣。
蓝头发西八愣了一下，随即暴怒。
“又一个找死的！”
他挥刀直刺朴多勋腹部。
电光火石间，朴多勋侧身闪过，厨师服在动作间敞开，露出左胸上方的纹身——一条盘绕的青龙，龙眼处缀着三颗红星。
这个看似普通的纹身在帮派中却有着特殊含义。
蝴蝶刀”当啷”掉在地上。
皮夹克男人突然冲上前按住蓝头发西八的肩膀，声音发颤。
“住手！这是...这是'三眼青龙'！”
整个餐厅瞬间安静得能听见空调出风声。
皮夹克男人第一个跪下，额头几乎贴到地面。
“前辈！我们不知道是您！”
其他帮会成员齐刷刷跪下。
蓝头发西八脸色惨白，膝盖重重砸在地砖上。
“前、前辈饶命！”
朴多勋慢条斯理地系好厨师服，转头对角落里的李林点点头。
李林放下一直把玩的筷子，缓步走来时顺手从邻桌拿了支点燃的香烟。
“希希，他们怎么欺负你的？”
李林的声音温柔得可怕。
陈希希还没开口，乌博容突然扑过来。
“都是误会！希希，你快说句话啊！”
他想抓陈希希的手，却被她厌恶地躲开。
“我不认识这个人。”
陈希希冷冷地说，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蓝头发西八。
“但这位先生上周把我堵在巷子里，说要划花我的脸。”
李林笑了。
他左手突然按住蓝头发西八的手掌压在桌上，右手筷子刺下。
“噗”的一声，竹筷贯穿掌心，将那只手钉在木质桌面上。
“啊——！”
惨叫声中，李林把燃烧的烟头塞进那张惨叫的嘴里。
“再让我看见你靠近她，下次就是眼球。”
皮夹克男人跪着往前蹭了两步。
“前辈放心，我们一定管好这小子！”
他转头厉喝。
“还不谢前辈不杀之恩！”
满手是血的蓝头发西八忍着痛磕头，烟灰从嘴角簌簌落下。
朴多勋摆摆手。
“滚吧。”
帮会成员如蒙大赦，架着伤员就要离开。
“等等。”
李林叫住他们，指了指面如土色的乌博容。
“这位先生好像和你们很熟？”
皮夹克男人会意，一把揪住乌博容的衣领。
“差点忘了，这杂碎上周收了我们钱说要帮忙约人。”
他狞笑着看向陈希希。
“小姐您说...该怎么处理？”
陈希希转身走向餐厅大门。
“与我无关。”
乌博容的求饶声很快变成惨叫，被拖进后巷的动静引得几个食客浑身发抖。
朴多勋若无其事地捡起地上的蝴蝶刀，在指尖转了个花式收进袖口。
“走吧，该办正事了。”
李林拍拍陈希希的肩膀，后者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餐厅外停着辆黑色厢型车。高兴从驾驶座探出头。
“卧槽，你们在里面搞拆迁呢？”
他鼻子上的创可贴还沾着血，显然上次任务的伤还没好利索。
锅盖从车厢里扔出几瓶矿泉水。
“赶紧的，刘队脸黑得能滴墨了。”
果然，副驾驶上的刘强抱着胳膊冷笑。
“李少爷玩够了？要不要再给你半小时英雄救美？”
李林没接话，从兜里掏出个钱包抛过去。
刘强下意识接住，发现是自己昨天”丢失”的钱包，里面还多了二十万韩币。
“油钱。”
李林轻描淡写地说着，拉开车门让陈希希先上。
刘强捏着钱包的手指发白，最终冷哼一声塞回口袋。
锅盖和高兴交换了个眼神——能让铁公鸡刘队吃瘪的人可不多见。
车子启动时，后巷传来一声特别凄厉的惨叫，随后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高兴吹了个口哨。
“咱们新来的医疗兵挺带劲啊。”
他透过后视镜看正在给朴多勋处理油渍的陈希希。
“刚才那手甩棍要是真抡起来...”
“专心开车。”
刘强突然打断。
“十分钟后到码头，我、高兴和锅盖先去确认接头人。”
他转头扫视车厢。
“记住，行动前五分钟才会公布具体流程。某些人最好管住自己的表演欲。”
朴多勋突然笑了。
“刘队是担心又冒出个认纹身的？”
车厢里顿时安静。所有人都盯着朴多勋领口若隐若现的青龙纹身，连刘强的瞳孔都缩了缩。
只有李林神色如常地检查弹匣，金属碰撞声在沉默中格外清脆。
“巧合而已。”
李林”咔嗒”推上弹匣。
“这世上卧虎藏龙的人多了，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陈希希悄悄碰了碰朴多勋的手背，后者对她眨眨眼。
车窗外，夜色如墨，码头昏黄的灯光已经隐约可见。
夜色如墨，海风裹挟着咸腥味扑面而来。
李林站在渔船甲板上，手指无意识地着藏在袖口的炁丸，冰冷的触感让他保持清醒。
远处城市的灯火像被蒙了一层纱，模糊而遥远。
“确认时间。”
刘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低沉而紧绷。
李林抬起手腕，夜光表盘显示凌晨一点二十四分。
“还有六分钟。”
他回答，同时瞥了眼身旁的高兴。
这个平时话多的搭档此刻异常安静，只是不断检查着手中的冲锋枪。
渔船在海面上轻轻摇晃，像一头潜伏的巨兽。锅盖突然压低声音。
“来了！十点钟方向！”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左侧。
一艘大型渔船的轮廓划开漆黑的水面，无声地向预定坐标驶去。
李林眯起眼睛，隐约能看到甲板上晃动的黑影。
“准备行动。”
刘强做了个手势，众人立刻分散到各自位置。
李林和高兴蹲在船舷边，等待信号。
一点三十分整。
“轰——”
远处的爆炸声撕裂了夜的寂静，橘红色的火球腾空而起，紧接着是密集的枪声。
荆觉那边的诱饵行动开始了。
“走！”
刘强一声令下，渔船猛然加速，向目标船只靠近。
李林感觉肾上腺素飙升，耳边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和自己加速的心跳。
两船相接时，李林和高兴率先跃上目标船。
甲板上空无一人，只有几盏摇晃的灯投下诡异的阴影。
“分头搜索。”
李林低声道，和高兴一左一右向船舱摸去。
舱内比想象中更暗，潮湿的霉味混合着柴油味扑面而来。
李林贴着墙壁前进，手指扣在扳机上，随时准备开火。
他们挨个检查房间，但都空无一人。
直到最后一间。
李林做了个手势，高兴点头，举枪对准门口。
李林踹开门——
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女人蜷缩在角落，长发遮住了半边脸。
她抬起头时，李林看到了与照片上余晴一模一样的五官。
“余记者？”
高兴上前一步。
“我们是来救你的。”
女人颤抖着伸出手，嘴唇蠕动似乎想说什么。
就在高兴即将碰到她的瞬间，李林突然拽住他的战术背心往后一拉。
“小心！”
女人抬起的双手赫然握着一把微型冲锋枪，子弹擦着高兴的耳朵射在身后的铁皮墙上，溅起一串火花。
“操！”
高兴骂了一声，和李林同时滚向两侧。
子弹追着他们的身影在地板上凿出一排孔洞。
李林没有犹豫，从腰间摘下两颗手雷，拔掉保险栓，精确地抛进房间。
“轰！”
爆炸的气浪将门板掀飞，浓烟瞬间充满走廊。
“有埋伏！”
李林拽起高兴。
“撤！”
他们刚冲出几步，前方拐角就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李林当机立断，拉着高兴撞向舷窗。
玻璃碎裂声中，两人坠入冰冷的海水。
海水寒冷，李林屏住呼吸，拽着高兴向深处潜去。
头顶传来更多爆炸声，水波剧烈震荡。
他示意高兴保持下潜，自己则小心地浮出水面换气。
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他们的船已经被十几名全副武装的敌人包围，刘强等人正被压制在甲板一角。
更远处，荆觉那边的战斗已经升级，一枚火箭弹拖着尾焰击中了一艘渔船，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
“李林！这边！”
刘强的喊声传来。
李林刚要回应，就看见敌人调转枪口，子弹射向他所在的水面。
他骂了一声再次下潜，冰冷的海水让思维异常清晰。
这些人不是普通的武装分子——装备精良、配合默契，显然是职业佣兵。
阿波罗的人。
李林在水下与高兴汇合，做了几个手势。高兴点头，两人悄无声息地向船尾游去。
靠近船体时，李林从防水袋中取出黑卡，炁丸在掌心发热。
他灵活地攀上船尾，黑卡在手中旋转，轻松解决了留守的两名敌人。
高兴紧随其后，湿透的作战服滴着水，但眼神锐利如刀。
“船头。”
李林低声道。
两人借着夜色的掩护向前摸去，果然发现大部分敌人都集中在船头与刘强交火。
李林从战术背心上取下一颗手雷，掂了掂重量，然后猛然掷向半空。
在手雷到达最高点的瞬间，他举枪射击——
“砰！”
手雷在空中爆炸，破片洒向敌人。
惨叫声中，李林和高兴同时开火，精准点射。
敌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倒下一片。
“左侧！”
高兴大喊。
李林一个侧滚翻，子弹擦着他的肩膀射入甲板。
他单膝跪地，连开三枪，最后一名站着的敌人眉心绽开血花。
剩下的四名敌人龟缩在驾驶舱内负隅顽抗。
李林冷笑一声，找到几个汽油桶，踹向舱门，然后一枪点燃。
爆炸的冲击波让整艘船都震动起来。
火焰中，敌人惨叫着冲出，被守株待兔的高兴逐个解决。
“结束了。”
高兴喘着气说。
李林刚要点头，突然浑身汗毛倒竖——多年生死边缘锻炼出的直觉让他扑倒高兴。
“轰！”
一枚火箭弹击中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甲板被炸出一个大洞。
李林在浓烟中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到刘强站在对面船上，肩上还扛着冒着烟的火箭筒。
“你他妈——”
高兴的怒骂被李林捂住。
两人毫不犹豫跳入海中。
冰冷的海水再次包围了他们。
李林拉着高兴潜向深处，避开追击的子弹。
远处，荆觉那边的枪声渐渐停息，看来战斗已经结束。
“为什么？”
高兴在水下做了个口型，眼中满是震惊和愤怒。
李林摇头，示意先离开这里。
两人潜游了近百米，才在另一艘废弃的渔船边浮出水面。
“刘强是内鬼？”
高兴咬牙切齿。
“从一开始就是陷阱？”
李林抹了把脸上的水，大脑飞速运转。
“不一定。也可能是他被误导了。”
他们小心地观察四周，发现刘强等人已经和荆觉汇合。
即使隔着距离，也能感受到那边紧张的气氛。
“李林呢？”
荆觉的声音隐约传来。
“可能死了。”
刘强的回答冰冷。
“刚才的爆炸...”
锅盖打断他。
“不可能！李林和高兴的身手，没那么容易死。”
“你太相信他们了。”
刘强冷笑。
“从李林入境开始，一切就太巧合了。打了本地帮派的人，却因为认识帮会元老而脱身？这种借口你也信？”
荆觉的声音变得严厉。
“刘强，没有证据别乱说。”
“证据？”
刘强提高音量。
“今晚的行动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为什么阿波罗的人会埋伏？为什么假余晴知道我们的计划？李林为什么总能提前察觉危险？太完美了，不是吗？”
海风中，李林和高兴屏息听着这段对话。高兴的手紧紧攥着船舷，指节发白。
“我不相信。”
荆觉坚持道。
“李林不是那种人。”
“随你便。”
刘强语气阴沉。
“但别让个人感情影响判断。李林死了，我们得继续找余记者。”
就在刘强转身的瞬间，李林从水中伸出手，抓住了船边的绳梯。
“搭把手？”
他声音沙哑地说。
甲板上所有人同时转身，枪口齐刷刷对准了他。
李林浑身湿透，脸色苍白，但眼神锐利如刀，直直盯着刘强。
“看来我错过了一场有趣的讨论。”
他缓缓爬上甲板，高兴紧随其后。
“关于我是内鬼的...创意理论。”
刘强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恢复。
“你还活着。”
“让你失望了。”
李林甩了甩头发上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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