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先生，纪委的人已经在查港口的账了。”
他枯瘦的手指着紫砂壶。
“那位的意思...要您暂时收手。”
庞志尚突然僵住，涨红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
他踉跄后退两步，栽进真皮沙发里时打翻了红酒杯。
暗红色的液体顺着意大利小牛皮流淌，像一道新鲜的伤口。
“备车...”
他捂着胸口嘶吼，却在起身瞬间两眼翻白。
黑衣老者及时扶住他的身体，在他耳边低语。
“您父亲当年就是折在'那位'手上，别重蹈覆辙。”
东京湾的夜雨来得突然。
李林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生物科技公司的立体结构图在平板电脑上泛着蓝光。
荆觉的红色标记停在B2层西南角。
“阿波罗的安保守卫，每两小时换岗。”
“太规整了。”
李林突然放大通风管道图纸。
“这里，送风口直径足够成年人爬行。”
荆觉挑眉。
“你想扮修空调的？”
他指着图纸某处。
“但主控室在这，触发警报全楼封锁。”
雨声中传来高跟鞋的脆响。
川村飒真派来的联络人撑着黑伞走近，递过一张门禁卡。
“研发部副主任的权限，有效期到明早八点。”
凌晨三点十七分，生物科技公司后门的摄像头突然闪动两下，画面定格在空无一人的走廊。
李林穿着印有”三菱电机”字样的连体工装，推着工具车大摇大摆走过安检门。
“空调机组故障？”
保安狐疑地翻看工单。
李林压低鸭舌帽。
“顶楼实验室恒温系统报警。”
他掏出川村准备的工作证。
“社长明早要见美国客户。”
保安扫了眼证件，突然按住对讲机。
李林肌肉绷紧，余光瞥见工具车底层藏着的消音手枪。
但保安只是抱怨道。
“妈的，B2层冷库又跳闸了。”
当警报声突然响起时，荆觉正带着另外三人从通风井降落到B2层。
他们戴着阿波罗安保同款的耳麦，大摇大摆穿过走廊。
监控室里，值班人员盯着突然黑屏的显示器骂了句脏话。
“电路过载，正在恢复。”
荆觉对着空气说话，仿佛在汇报工作。
他们转过拐角，两个真保安刚抬头就被电击枪放倒。
李林这边已经撬开了主控室的备用电源。
他嚼着口香糖，把U盘插进主机接口。
屏幕闪动间，整个B2层的门禁系统变成绿色。
“找到了！”
通讯器里传来荆觉压抑的兴奋。
“B2-SW07房间，生命体征检测显示有...”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李林心头一紧，加快脚步冲向西南角。
当他踹开标着”样本储藏室”的金属门时，只见荆觉几人僵立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正对门口的电脑屏幕上，赫然是实时监控画面——李林踹门的动作被延迟0.5秒同步显示在屏幕上。
“欢迎光临。”
机械女声突然响起，所有通风口同时喷出白色雾气。
李林扑向电脑，发现键盘下方粘着微型引爆装置，红色数字正在从60开始倒计时。
荆觉扯开墙壁上的电缆槽，露出后面闪动的黑色盒子。
“是信号干扰器，我们被反定位了！”
警报声响彻整栋大楼，李林抓起对讲机却只听到刺耳的忙音。
屏幕上的监控画面突然切换，显示着公司正门涌入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
最前排的人掀开防爆盾，露出胸前血红色的阿波罗徽章。
“后路被断了。”
荆觉踹开天花板检修口。
“走通风管道！”
李林却盯着不断减少的倒计时，突然笑了。
“不对，这是声东击西。”
他掏出手机，川村飒真五分钟前发来的信息赫然在目。
“阿波罗主力正在港易”。
当倒计时走到”3”时，整个屏幕突然蓝屏，浮现出一行血色文字。
「游戏才刚刚开始，李先生。」
“空的？”
李林一脚踹开房门，手中的枪迅速扫过房间每个角落。
窗帘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桌上的咖啡还冒着热气，但本该在这里等他们的线人却不见踪影。
荆觉脸色骤变。
“调虎离山！”
几乎就在同时，走廊传来密集的脚步声，金属物体滚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李林瞳孔一缩——那是手雷的动静！
“跳窗！”
他暴喝一声，两人同时冲向窗口。
玻璃碎裂的脆响与身后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几乎同时响起，灼热的气浪推着他们的后背，碎片擦过耳边。
“降落伞！”
荆觉在半空中扯开背包，黑色伞面”嘭”地展开。
他伸长手臂，精准抓住下坠的李林。
两人摇晃着坠向大楼中段。
五楼办公室的玻璃天窗在视野中急速放大。
“低头！”
荆觉大吼。伴随着又一阵玻璃碎裂声，两人重重摔在办公桌上，文件飞散。
“操，阿波罗这帮孙子玩阴的。”
李林吐掉嘴里的玻璃渣，迅速检查装备。
防弹背心被划开一道口子，但没见血。
荆觉已经翻身而起，枪口警戒地指向门口。
“线人要么死了，要么就是叛徒。”
“先离开这里。”
李林踹开通往走廊的安全门，两人背靠背快速移动。
走廊尽头的监控摄像头带着红灯，显然他们的行踪早已暴露。
电梯里，荆觉按下七楼按钮，金属墙壁映出他阴沉的脸色。
“我训练的人不可能背叛。”
“但事实是我们被卖了。”
李林扯下破碎的战术手套。
“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线人根本不在他们手上。”
李林眯起眼睛。
“那杯咖啡，你注意到温度了吗？至少放了二十分钟。”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六楼。门刚开一条缝，荆觉就伸手拦住。
“不对劲。”
走廊静得可怕，安全出口的门把上缠着粗铁链，锁芯处焊死了。
李林从战术靴侧袋抽出铁丝。
“给我三十秒。”
金属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荆觉的枪口纹丝不动地指着楼梯上方，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随着”咔嗒”轻响，李林咧嘴一笑。
“老手艺没丢。”
七楼通道弥漫着硝烟味，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
两人交换眼神，默契地贴墙前进。
拐角处，两名穿黑色作战服的敌人正背对他们调试通讯器。
荆觉比了个手势。三、二、一——两人同时闪出，消音手枪发出两声轻响。
敌人应声倒地，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不是昨晚那批人。”
李林翻检尸体，扯下对方颈后的芯片纹身。
“阿波罗的次级部队，专门干脏活的。”
通讯器突然传来电流杂音，接着是川村颯真急促的声音。
“荆队！阿波罗分两路撤离，一路走3号码头，另一路乘直升机往北飞！”
荆觉立即按住耳麦。
“坐标？”
“直升机航向325，速度200节，预计十分钟后离开雷达范围！码头那边有三艘快艇护航！”
“分头行动。”
荆觉果断下令。
“我带A组走水路，李林你——”
“我和高兴追空中那帮杂碎。”
李林已经转身奔向楼顶停机坪。
锅盖在通讯频道里急喊。
“我们拿什么追？民用直升机火力不够！”
“交给我。”
李林的声音透着诡异的轻松。
二十分钟后，当荆觉的突击艇劈开浪花冲向3号码头时，夜空突然被探照灯照亮。
三架涂着沙漠迷彩的军用直升机呈战斗队形掠过水面，机腹下的火箭弹发射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我操...”
锅盖的惊呼被引擎轰鸣淹没。
更令人震惊的是，两艘装备着20毫米机炮的巡逻艇正从侧翼包抄过来。
通讯器里传来李林懒洋洋的声音。
“荆队，借你两艘玩具，记得还啊。”
荆觉差点把通讯器捏碎。
“你他妈从哪搞来的军用装备？”
“哦，这个啊。”
李林的声音混着直升机旋翼的噪音。
“上个月不是干掉那个军火寡头嘛，法院把他遗产判给我了——仓库、客户名单，连他妈乌克兰的订单都在我邮箱里躺着。”
“你疯了？那是战争罪级别的武器库！”
“所以呢？”
李林突然压低声音。
“现在能救人的就是这些'战争罪'。”
通讯器里传来舱门机枪上膛的金属声。
“高兴，把热成像打开，该打猎了。”
北方的夜空中，李林驾驶的”雌鹿”武装直升机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
锅盖坐在射手位，额头抵着观瞄镜。
“十点钟方向，距离八百米，正在爬升。”
“坐稳了。”
李林推下操纵杆，直升机几乎垂直俯冲。
失重感让锅盖的胃部翻涌，但瞄准十字始终死死咬住前方那架民用改装直升机。
“开火！”
23毫米机炮喷出半米长的火舌，弹链在空中划出明亮的轨迹。
敌方直升机紧急侧滚，几发曳光弹擦着旋翼飞过，在夜空中留下灼热的红线。
“妈的，驾驶员是个老手。”
李林咬牙，突然拉升机头做出眼镜蛇机动，机身几乎直立着减速。
敌方直升机措手不及，瞬间从猎物变成猎手——两机距离眨眼缩短到五十米。
锅盖抓住机会打出三连发。
第一发打碎尾桨，第二发穿透油箱，第三发却诡异地射偏了——对方舱门突然打开，一个黑影凌空扑来！
“有人跳机！”
高兴的尖叫被金属撞击声打断。整个机身剧烈震动，仪表盘火花四溅。
李林扭头，只见一个全身黑衣的突击队员正用登山扣挂在起落架上，手中的微型冲锋枪已经对准驾驶舱。
千钧一发之际，李林猛打方向舵，直升机横滚。
突击队员失去平衡，但手指已经扣下扳机。
子弹打穿副驾驶座椅，擦着高兴的耳廓飞过，在防弹玻璃上留下蛛网状裂纹。
“锅盖！”
李林大吼。狙击手会意，解开安全带探出舱门，倒挂着朝起落架连开三枪
。第一发打空，第二发击中突击队员肩膀，第三发精准爆头。
尸体坠向黑暗的海面，但更多的敌人正从对方直升机舱门架起轻机枪。
李林突然笑了。
“高兴，会开直升机吗？”
“基础操作还行...”
“很好。”
李林解开安全带，把操纵杆塞到她手里。
“保持这个航向，别让他们跑出射程。”
没等回应，他已经拉开舱门，狂风瞬间灌满机舱。
锅盖瞪大眼睛。
“你他妈要干什么？”
回答他的是李林纵身一跃的背影。
在两架直升机距离最近的瞬间，他撞进对方敞开的舱门。
舱内顿时枪声大作，但所有子弹都打在空处——李林落地瞬间就势翻滚，战术匕首已经插进最近敌人的咽喉。
剩下三名敌人慌忙调转枪口。
李林踹飞尸体砸向左侧敌人，同时拔出手枪。
三声枪响几乎连成一线，最后一个敌人倒下时，手指还扣在扳机上，子弹全打在天花板。
驾驶舱传来惊恐的喊叫。
李林踹开门，发现飞行员正试图拉升高度制造坠机。
“省省吧。”
他一枪托砸晕对方，顺手接管了操纵杆。
通讯器突然响起高兴带着哭腔的声音。
“李林！我们被三架不明直升机包围了，识别信号是...是'血狼'佣兵团！”
李林皱眉——这正是他继承的客户名单上排名前三的私人武装。
他瞥见机舱角落有个被胶带封嘴的女人，正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
撕开胶带，女人咳嗽着说。
“我是刘圆...他们用我当诱饵...”
“有意思。”
李林把昏迷的飞行员拖到舱门边，对着通讯器说。
“高兴，接住这个礼物。”
说完一脚把飞行员踹向自己那架直升机的方向。
锅盖目瞪口呆地看着人影划过夜空，下意识伸手去接——
“让血狼的人看清楚。”
李林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
“告诉他们，这批货的尾款该结了。”
螺旋桨的轰鸣撕裂云层，李林单手拽着操纵杆，另一只手将枪口抵在敌方驾驶员太阳穴上。
狂风灌进敞开的舱门，吹得他作战服猎猎作响。
“跳，或者死。”
李林的声音比北极冰层更冷。
驾驶员颤抖着解开安全带，舱内警报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李林突然暴起，军靴猛踹对方胸口，那人飞出舱门，在空中划出抛物线。
三秒后，通讯器传来锅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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