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哥”笑道：“嫂子息怒啊，有话好好说。”其他男生纷纷附和。
依冉瞪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赵胤龙，别以为你对乐小珊那点心思我不知道，要不要我替你在她面前说说好话？”亲和而肃穆，掷地有声。
男生们又惊讶了，他们本对何依冉这个坐在后排的高个子女生不太熟悉，只知道她不爱守规矩，成绩尚可，不好亲近，倒不曾想到她有这样的一面。
依冉催他们快点劳动，别光站着闲聊，他们也都笑嘻嘻得照做了，七手八脚地收好抹布、黑板擦、扫帚、拖把，关上窗子，飞快地奔去理好书包，先出来得挡在门口，说最后一个从教室里出来的要负责关灯。
依冉觉得有时候和不熟的人相处一下，也是很有乐趣的，可以感受一下周围人的活力。
她清了清嗓子，白了他们一眼，说了一句：“幼不幼稚？”
结果依冉动作最慢，男生们又起哄，说让向晨毅帮依冉关灯。
依冉抬手“啪”地一下熄灭了教室的灯，学校走廊里的灯也不剩多盏，周围一片幽暗。几个男生毕恭毕敬地在教室门口等她走出来，依冉本不怎么怕黑，更有这么多人陪着，倒像校园探险一样好玩。
依冉已经不生向晨毅的气了，和他并排走下楼梯，几个男生走在前面在讨论班长的女朋友。
“你们见过嘛？”赵胤龙用他特有的夸张的语调说：“哇，长成这样，是我都不带出来见人啦。”
“人家好歹有女朋友，”依冉不客气地插嘴道：“你有吗？”她笑盈盈地暗示他赵胤龙苦追乐小珊整整一年人家都没反应。
高三七班的男生对他们班长好像都有些敌意，这种情况比较少见，男生间不合通常打一架就又重新和好了。
依冉对他们这个略有些官僚做派的班长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
“我们班长极品的事情多了去了，你们知道什么。”赵胤龙急辩解道。
“我在东陵的时候好像也有听过，”向晨毅用漠不关心的口吻说：“说他每次被女孩子甩了，就在背后开坏人家。”
“男生怎么这么八卦。”依冉说。
赵胤龙又是一副岂止岂止的表情，说：“你们去思源的贴吧看看就可以知道他的所有锉事了，贴名叫《林战极品往事》哇，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知道别的贴回复个三四百条就算多的了，他的贴下面更贴的有一千七百多条......”
走出教学大楼，天已经全暗下来了，校园里四下无人，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秋意，幽寂的环境使这个学校显得不像白天那么局促。
校外的大街上，一排小店灯火通明，市区的闹中取静实在别有滋味。
和男生们分开的时候，他们挤眉弄眼地让向晨毅送依冉回家。
两个人就这么沿街安静地走着，依冉想起自从一哲离开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和男生一起走在放学的路上了。
路过那家他们最喜欢的烧烤店，只是走近都有一股馋人的香气扑来。
抬头一看，一对学生模样的情侣映入眼帘。男生白净的脸庞显出亲和的帅气，神色间却流露出从男孩向男人蜕变时那种特有的坚定和肃穆，女生乖巧动人，身上苏格兰纹的红格子校服裙明显改短过了，露出纤瘦漂亮的大腿上白乎乎的肉来。
这是东陵的校服，东陵的女生大概每个人都把裙子改短过，依冉见秦轩就是这么干么的。
女生在男生去厕所的间隙，对着打翻水杯的服务员大发雷霆，男生回来之后就又马上收敛起了她的盛气凌人，跟变戏法似的。
他们大概是这一带最受瞩目的学生情侣，余冰和韩佳茗之间并没有什么过于亲密的动作，只是两个人分享一对耳机，余冰替韩佳茗擦去衣服上的一点点水渍，然后一边听一边研究菜谱，翻了两页，他就扬手招呼服务员来点菜。
依冉的心里涌出了复杂的情绪，这曾是他们聚集的小店，她看得呆了几秒。
“你是饿了吧，”一旁的向晨毅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说道：“走我们买点吃的去，不早了，下次看到他们再打招呼吧。”然后不由分说地把她拉走。
啊，她应该感谢他的细心，只有局外人才能发现那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自己。
周三是思源的社团日，活动时间为每个学期十周。
从依冉这届开始上海的高中实施教学改革，像大学一样开始了学分制，换言之社团活动也算学分，好让学生们不得不参加。
学校希望学生德智体全面发展的意图总是有些一厢情愿，升学体制不变，再变着法让同学们参加课余活动都是无济于事的。
但反过来说，在社会体制不健全的当下，也只有高考是最公平的一条路。
周三早上还有一堂选修课，杨欣和乐小珊跟着依冉选了一门思源特别奇葩的课，课名大而深邃，叫《人生与生命》，上了之后才发现，其实这门选修课就是性教育常识。
当初选这门课是觉得既是选修课，如果还要刻板地选个数理化精读，或者报个商务英语，德语日语什么的有什么意思？不如报个野路子的，这课程名敢叫人生与生命，怎么样都要给点人生感悟反思，反正是对生命的另一种思路吧。
结果选这门课的人都大跌眼镜，依冉基本是在课上完成英文翻译，杨欣在写班级学习小结，反正现在的高中生眼里，提高成绩以外的一切用功都是浪费时间。
只有乐小珊是认真听课的，不过她的认真听课是出于一种习惯。这节课的老师看上去像是随时挎着菜篮子去菜场买菜的上海大妈，口才却极好，而且不让人脸红心热的题目她还就不讲了，上上个星期讲舌吻技巧，上个星期讲水中分娩，每次都PPT制作精美，演示图片详尽。
“这周让我来给同学们讲讲各国的性文化。”那位老师一开口，果然就语不惊人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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