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个年纪,将背叛看得这样严重,其实并不清楚心理真实的想法,却要做出戏剧化的效果。
“可能有什么事吧。”裴菲看着依冉低低地垂下的眼帘,神色恢复了冰凉地平静,开口劝解道。
这种委婉的安慰更让依冉的心里失望已极,她以为徐一哲和别的男孩子不一样,她以为他们之间,是一种无需言明地心照不宣,这张照片却证明了他们什么都不是。而且为什么偏偏是何逸文?
“当事人都不急着公布,又怪你什么?天下乌鸦一般黑,我直接去问他们就是了。”何依冉语气轻快,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幽默有时是对心中悲凉的一种宣泄,拼命想缓解那种刺进心扉的痛,却治标不治本,就像疼极了打吗啡一样,药力散去之后是另一阵难以忍受的痛。
那时初三刚开学,徐一哲一直为家里要移民的事烦恼,他跟依冉说会争取至少念完这一年再走。她嘴上没说什么,心里非常希望他可以留下来的,至少等他们长得足够大了,她可以做飞机去看他,或者跟着他一块去,她也一直希望在别的国家学习生活一段时间。
徐一哲知道依冉因为他要离开的事一直情绪低落,虽然她掩饰地很好,他经常说些积极的话,比如他爸终于松口了,开始帮他在国内找监护人照顾他之类的。
这天放学,依冉和徐一哲照例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在徐一哲面前总是很话痨,他总是安静得听着,有时候她讲累了突然停了嘴,两人总是相视一笑,默默地走着,不讲什么也不觉得尴尬。这天她的沉默有些不一样。
“关于移民的事……”徐一哲并未觉得什么,兴冲冲地开口说道。
依冉打断他:“我觉得你应该尽早出去。”
“什么?”
徐一哲停下脚步,看着她,好像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我的意思是我觉得你应该早点出去,反正你都是要走的,早出国可以早点适应那边的生活。”依冉也停下脚步,抬头望他。
“你希望我早点离开?”徐一哲重复了一遍她说的话,他深深地看着依冉的眼睛,这并不是一个问句,他却想找到答案,伤心的表情爬上他俊俏的脸庞。依冉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天的徐一哲穿着看上去很温暖的灰色黑纹针织开衫,外面罩着西装校服,露出的衬衫领子干净整洁,有一瞬间依冉心软了,说出去的话又是否收得回?
“这也是为你好。”依冉低下头,脚尖抵着地面轻轻地踢两下,打着马虎眼,她已经有些忘记自己这么逼他的原由了。
依冉听到徐一哲一声闷闷地叹气。
而后一天,两天……徐一哲在也没有在学校里出现过,两周后他的父亲来为他办理了退学手续,年级里就有谣传,说徐一哲已经把那边的学校全联系好了,机票装备都准备妥当,只等签证下来就飞往大洋彼岸。他们会来问依冉有关要不要办送别会之类的问题,或者很多关于他离开的消息,她却无法证实。别人曾羡慕他们之间的亲密,她对他的近况却一无所知。
说起来和他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羁绊呢?
坐在沙发上的何依冉心中突然一阵委屈,因为疲累,因为压力,因为孤单,因为没有方向。她拎起书包,快步走进自己的房间,趴在床上嘤嘤地哭了起来,她的情绪奔涌地这样突然,毫无兆头,仿佛长久以来的积郁泻了闸一样。
§§§第18章
她想起那天向晨毅和姚心怡在年级的走廊上兴高采烈的样子,抹了一把眼泪,爆出一声对自己的嘲笑。起点就差一大节,她无论怎么努力也是比不上这些女孩子的吧何依冉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的洒脱,最近总是容易情绪低落,长久以来她满不在乎的态度也许只是为了掩饰她心中深深的自卑,她是在意这些俗事的。
是了,她其实虚荣又自卑,所以才对徐一哲若即若离,她觉得自己对他来说不够优秀,她觉得保持距离才可以让自己不受伤害,这是她自己造成的。
“何依冉,我饿了,你妈叫你煮东西给我吃。”何逸文大力敲着依冉的房门。
“你在里面干嘛啊。”见没人理她,她执着地继续敲着。
依冉妈妈这个礼拜出差,家里就只剩下她和何逸文,依冉的妈妈让她舅妈代为照顾,可是舅妈近来身体一直不是很舒服,常常跑医院,家里时常就留的她们姐妹两个。依冉很感激现在有个人陪着,就算这个人是何逸文也好。
依冉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书桌旁,抽了一张纸巾。擦干净眼泪擤干净鼻涕,明天还要继续摆出潇洒的神色去生活。
客厅里坐着依冉和逸文两人,显得空荡荡的,连灯都懒得开,借着外头的光。有人家家电视里反出来光,有街上路灯照出来的光,还有轿车开过时一闪而过的光,照进屋里来,可以得到一瞬间的亮堂,只是转瞬即逝,让她们的脸又能藏进黑暗里看不出表情。桌上摆着一大盘依冉方才去买回来的炒面,面前的盘子里还有一人一个荷包蛋,是依冉第一次尝试着做,翻面的时候碰碎了蛋黄,烧得老了。何逸文对着面前的食物皱了皱眉头,把炒面往自己的盘子里拣,分食完,那个搁面的盘子底上留着一层厚厚的油,像所有尽其所能偷工减料的交易一样,精明卖家的肉丝炒面里只放了数得出条数的一丁点儿肉丝。
一会儿何逸文忍不住起身嘟囔了一句:“这么黑灯都不开,饭都要吃到鼻子里去了。”随后啪地一声打开客厅的灯。
突如其来的灯光让依冉有些不能适应,一个喜欢蜷缩在自己那个狭小的空间里的女孩承受不住太多的光亮,她端了自己的碗说:“我回房吃。”
“姐,”依冉转身后听到逸文叫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到她一只手托着下巴,无不戏虐地看着她,“我真希望你的学校同学可以看到那个真正的你。”
学校还是跟时局一样忙乱,被绞的恶魔带来的是否是恶势力的终结?永远不可能,没有丑哪来的美,没有恶哪来的善,这样浅显的哲学道理谁都知道。依冉听到班主任悄悄跟向晨毅打探上海是不是会从其他地方上调来一个新的,向晨毅点了点头。
中午午休,听到杨欣在教室门口大声唤道:“赵胤龙,管乐队排练你怎么没来?”刚才回到自己座位上的赵胤龙一惊:“我忘了,我今天游泳比赛。”杨欣叉着双臂说:“大冷天的你游什么泳啊,你自己去跟王老师解释去,他正找你呢。”说罢条件反射得往高领毛衣里缩了缩脖子。
赵胤龙学的是萨卡斯,杨欣则是吹黑管的,他们都是学校管乐队的成员,在管乐队合奏之前会由萨克斯独奏一会儿当开场,月考刚结束,学校的管乐队,舞蹈团,话剧团等表演团体就要开始马不停蹄地为迎新年晚会彩排起来,少一个吹萨克斯的一定让主持彩排的音乐老师头痛不已,况且今年听说学校力邀了区里的“重要领导”来视察观看晚会。
赵胤龙坐下来,扯一扯耳朵,多年的游泳训练让他的耳朵竟扯得出水的声音,每次他做这个动作,都会引来依冉的笑声。
“我不去训练教练要骂我,我不去彩排王老师又要骂我,我只有一个身体,难道要分两瓣不成?刚考完试,都不让我休息一下。”赵胤龙不满意地嚷嚷。
“能者多劳,”依冉插话道:“以辛勤劳动为荣,以好逸恶劳为耻。”
和依冉一样同为闲散人士的乐小珊坐在向晨毅的位子上,正和依冉聊天。和赵胤龙已冰释前嫌的她听到这个乐呵呵的笑了起来。依冉是著名的贫嘴薄舌,专爱开赵胤龙的玩笑。
“少来,”赵胤龙看到乐小珊笑得这样开心,得意起来,半嗔半骄地说道:“八荣八耻我背得比你熟。”他看了一眼外头操场上打篮球打得正酣的向晨毅,咬牙切齿道:“这小子明明也是吹萨克斯的,反倒可以偷闲玩耍,我去捉了他替我的表演。”
不一会赵胤龙拿手臂掰着向晨毅的脖子,擒着他走进教室,两人都身高马大,每一打闹,必要引来全班的注意。赵胤龙还不过瘾,只要在乐小珊面前装腔作势,大声说道:“向晨毅,你就知道在一帮小学妹面前卖骚,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告诉王老师,看你躲不躲得过。”向晨毅开口求饶,赵胤龙才松了点收就被他挣脱了,逃到教室门口,一边说:“才不要呢,搞风尚班级已经平白做了这么多事了,迎新晚会还不累死,浪费我打球打游戏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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