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连绵数日春雨,浸湿了朱门画栋,染透了巷陌尘烟。
御史府传来消息:
许家世子许怀瑾,奉命入京择妻,意在联姻宫中,以固皇权根基。
许家,祖上三代勋贵,边疆护国柱石,如今权倾朝野,许怀瑾更是“京中第一世家子”的头衔,无人敢小觑。
前世,林婉儿只远远听过此人之名——听闻他气度风流,武艺超群,却一生未娶,最终战死边关,尸骨无存。
而今,她早己明了,许怀瑾之所以未娶,不是因为清高,而是因早年错嫁权谋,被利用殆尽,心灰意冷。
如今,他竟然提前入京,显然是太后暗中布局,要将他拉拢入三皇子一派,与冷雨凝连成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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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
沈姝在听闻消息后,神色微变,沉声道:“许家一向自持清傲,轻易不入朝争,如今被太后召回,只怕不止是联姻那么简单。”
林婉儿轻捻茶盏,目光沉静如潭:“许怀瑾若入局,便失了自己,太后也休想得他。”
“婉儿可有对策?”沈姝望向女儿,语气罕有的郑重。
林婉儿微笑,浅浅一礼:“母亲放心,女儿自有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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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长安坊举办春宴,各家贵女受邀而来,传闻许家世子亦会现身选婿。
林婉儿一袭烟色暗绣海棠裙,云鬓高挽,珠翠叮咚,低调而雅致。
青杏忧心忡忡:“小姐,这许世子若看上您,如何是好?”
林婉儿轻笑:“正中下怀。”
她缓步入席,座中己坐满了贵女。
冷雨凝早早盛装而来,玉色衣裙衬得她宛如春水嫣然,一双眸子带着志在必得的自信。
而其他贵女也各展风华,盼着能一朝嫁入许家,母凭子贵,权倾天下。
唯有林婉儿,安然自若,手中持着一卷诗书,神色闲散,仿佛局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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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将近,一骑快马自坊门而入。
那人着月白锦袍,眉目如画,神情清冷,步履从容。即使满身风尘,也挡不住他周身矜贵气度。
许怀瑾。
林婉儿微垂眸,心头微动。
——果然,他与记忆中一样,不曾沾染俗世气,宛若天外孤星。
众女纷纷起身行礼,眼中或羞涩,或炽热,或艳羡。
许怀瑾微一点头,目光如风掠过,却在林婉儿身上微微一滞。
她不同于其他女子的矜持作态,只静静坐在花下,读着手中卷册,仿佛这浮华喧嚣与她无关。
许怀瑾眸色微沉,径首步至林婉儿面前,抱拳微礼:
“姑娘所读何书?”
林婉儿抬眸,眸光澄澈如镜,声音轻淡:
《春秋左传》。
西字出口,西座皆惊。
这是世家子弟课业书卷,寻常闺阁女子鲜有研读,况且,她回答得从容自然,毫无炫耀之意。
许怀瑾眼中闪过一抹欣赏,微笑道:“可否借观一阅?”
林婉儿颔首,双手奉上。
两人对坐,春风微动,花瓣纷纷坠落,似乎隔绝了外界喧嚣,只余两人静对天地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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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雨凝的指尖暗暗掐紧了绢帕。
——怎么回事?
——为什么许怀瑾第一眼,便看中了林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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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散之际,许怀瑾亲自送林婉儿至坊门前,众人哗然。
临别时,他忽然低声道:
“姑娘可愿,来日一道策马踏青?”
林婉儿垂眸轻笑:“世子乃金枝玉叶,婉儿一介庶女,怎敢攀附?”
许怀瑾凝视着她,眉目温润如玉,眸底却藏着从未有过的认真:
“若姑娘肯,许某,不惜折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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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沈府后,青杏激动不己,连声道:“小姐,世子果然倾心于您了!”
林婉儿却轻轻摇头,眼底寒光闪动。
——许怀瑾,不该被囚于这金笼之中。
——她,要救他,也要借助他的力量,打破这腐朽宫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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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夜,冷雨凝匆匆入宫,伏跪在太后跟前:
“太后,林婉儿此女,非除不可!”
太后沉思良久,缓缓开口:
“既如此,便以太子旧疾之名,设一局,引她入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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