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你看这灵狐幼崽总往你膝头钻，莫不是知道你要当母亲了，提前来认主？”云桑拨弄着琴弦，眼尾余光瞥见涂山璟正用狐火给幼崽们编花环，不禁轻笑出声，“璟哥哥这手艺倒是愈发精进了，当年在清水镇给你编草环的本事，如今都用在小狐狸身上了？”
“云桑姐姐再笑话我，明日便让玱玹哥哥教你星轨术法时，故意念错口诀。”小夭指尖轻轻戳了戳幼崽软乎乎的鼻尖，换来几声奶声奶气的呜咽，“再说了，涂山璟当年编的草环我还收着，藏在木樨园的琉璃瓶里呢。”
“竟还有这等物证？”涂山璟忽然凑近她耳边，狐火化作蝴蝶停在她发间，“不如今夜便取出来瞧瞧？虽说如今用星辰碎片编的花环更璀璨，但在我眼里，当年那株沾满露水的兰草，才是这世间最珍贵的珍宝。”
“谁要与你看！”小夭耳尖发烫，正要推他，却见玱玹端着茶盘从结界外走来，托盘上的琉璃盏里盛着琥珀色的星轨茶点，“玱玹哥哥来得正好，快管管你这青丘女婿，愈发没个正经了。”
“我可不敢管。”玱玹将茶盘搁在石案上，星轨印记在袖口一闪而过，“前几日青丘议事殿修缮，涂山璟非要在房顶雕凤凰与九尾狐的图腾，工匠们问尺寸，他说‘要与小夭发间的凤凰簪和我袖口的狐火纹一般大’——这等偏心眼的主子，我如何管得？”
“原来那图腾是你特意让人雕的？”小夭转头望向远处议事殿的飞檐，鎏金图腾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光，“我还以为是工匠们随性而为...”
“自然要刻。”涂山璟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她腕间的凤凰胎记，“青丘的风每吹过一片瓦当，便会将我们的名字带往八荒。让天下人都知道，涂山璟的妻主是凤凰，是能与我并肩的光。”
云桑忽然按住琴弦，发出一声清亮的泛音：“你们这般恩爱，倒让我想起辰荣山的古籍里写过，双生契大成者，灵脉会化作彼此的守护符。方才在祠堂里，你们吸收了玉简里的灵力，如今可有什么异样？”
“说起这个...”小夭忽然皱眉，伸手按住丹田，“方才传送时，我感觉有一股灵力顺着双生契往你那边去了，云桑姐姐可有察觉？”
“确实。”云桑卷起衣袖，露出腕间新浮现的狐火纹路，“方才在秋千架上，忽然有狐火灵力涌进灵脉，我试着用它温养琴弦，竟比往常多弹出三个音阶。玱玹哥哥，你呢？”
“我的星轨术法...”玱玹指尖凝出一道流光，原本泛着银光的星轨竟染上了凤凰火的金红，“方才在祠堂外探查灵脉，发现用星轨术感应咒文时，竟能同时看见狐火的轨迹——这在从前是绝无可能的。”
“看来前辈们的馈赠，是要让辰荣山与青丘的术法彻底相融。”涂山璟指尖凝出半朵狐火玫瑰，又引凤凰火为其点染花蕊，“就像这双生花，单看各有风骨，合在一起才见真意。”
“那以后我教小夭酿凤凰花酒，璟哥哥便用狐火改良蒸馏术，说不定能调出八荒独一份的美酒。”云桑眼睛发亮，忽然瞥见幼崽们正围着涂山璟的银发打转，“呀，小白把璟哥哥的头发当狐尾草啃了！”
“小祖宗们。”涂山璟无奈地将幼崽们轻轻抱开，却见最调皮的那只叼着他一缕银发不肯松口，“这可是用归墟星辰碎片养护的头发，比狐尾草金贵多了。”
“谁说的？”小夭忽然从发间取下一支狐尾草编的发簪，“在我心里，这才是无价之宝。当年在清水镇，你就是用这样的发簪，骗得我每日去你铺子里喝蜜水。”
“明明是你每日变着法子赊账。”涂山璟屈指弹了弹她的额头，狐火化作蜜水珠落在发簪上，“那时我便想，若能一辈子给你编发簪、酿蜜水，纵使做个穷书生也心甘。”
“酸死了酸死了！”云桑捂着耳朵首摇头，忽然指着远处的凤凰花林，“快看！灵鸟又飞过来了！”
众人望去，只见那对金红灵鸟正衔着凤凰花瓣掠过花林，所过之处，花瓣竟悬停在空中，组成了双生契的图腾。玱玹忽然站起身，星轨印记在掌心凝成罗盘：“这灵鸟的飞行轨迹，竟与三百年前辰荣先帝与涂山先祖的灵力动线一致。”
“或许是前辈们在看着我们。”小夭轻声说，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你看这花瓣，竟带着狐火的温度。”
涂山璟忽然握住她的手，将花瓣放进她掌心：“不如用这些花瓣给孩子做个襁褓？凤凰火驱邪，狐火暖身，正合适。”
“你倒是什么都想着孩子。”小夭指尖轻轻拢住花瓣，灵力涌动间，花瓣竟凝成了一方绣着双生花的锦帕，“不过这主意不错，等锦帕做好了，再让云桑姐姐在边缘绣上音律符文，说不定孩子听着琴音能睡得安稳。”
“没问题！”云桑拍着胸脯应下，忽然狡黠地眨眨眼，“不过作为交换，你们的婚服纹样可得让我来设计——要绣凤凰与九尾狐缠绕的图腾，再用星辰碎片镶边！”
“婚服？”小夭一愣，耳尖瞬间红透，“谁、谁要与你讨论这个...”
“自然要讨论。”涂山璟忽然单膝跪地，握住她的手轻轻一吻，“青丘的规矩，双生契大成之日便该议婚。小夭，你可愿让我以九尾狐族的名义起誓，余生皆以你为光，为你筑巢，为你抵挡八荒风雨？”
暮色中的瞭望台忽然安静下来，唯有灵狐幼崽的呢喃与远处的琴音交织。小夭望着他眼中倒映的星光，忽然想起在归墟时，他为她挡下怨灵利爪的那一刻——那时他的眼睛也是这般明亮，仿佛藏着整个宇宙的温柔。
“涂山璟，你知道我最怕麻烦。”她轻声说，却反手握住他的手，将那方花瓣锦帕塞进他掌心，“但若婚服上的凤凰要与狐尾缠绕，头冠要用星辰碎片与凤凰羽翎同铸...我倒可以勉强答应。”
“这便算是答应了？”涂山璟眼中泛起笑意，忽然打了个响指，狐火化作万千流萤腾空而起，在夜空中拼出“夭璟”二字，“明日我便让老夫人昭告天下，青丘涂山璟，得娶辰荣山凤凰，为妻为光。”
“慢着！”玱玹忽然出声，星轨印记在眉心流转，“婚服纹样需经辰荣山礼官审定，头冠材质要由青丘与辰荣山共同打造——这是两族联姻的大事，岂可儿戏？”
“玱玹哥哥这是要行使兄长的职权？”小夭挑眉，“那我可要提条件了——婚仪当日，需用辰荣山的星轨云辇接亲，青丘的狐火花灯开道，还要...”
“还要让你那位神农义军的旧部们来观礼。”涂山璟接过话头，“我早己让叶十七备下请柬，赤水丰隆、馨悦公主，还有驻守在中原的诸位将领，都会来青丘喝喜酒。”
“你倒是想得周全。”小夭轻轻戳了戳他的胸口，却在触及双生内丹的位置时忽然愣住，“等等...你的内丹今日好像跳得格外快。”
“自然。”涂山璟将她轻轻拥入怀中，灵力共鸣中，两颗心跳如战鼓般轰鸣，“毕竟是要娶凤凰为妻的日子，便是九尾狐族最镇定的老狐狸，此刻也该慌得踩错爪子了。”
云桑忽然抱起灵狐幼崽站起身：“你们继续腻歪，我去辰荣山找王母娘娘讨些凤凰花露，正好用来酿婚酒。玱玹哥哥，你要不要同我一起？”
“政务还未处理完。”玱玹正色道，却在看见云桑失望的神色时顿了顿，“不过...星轨术法确实需要与狐火灵力进一步磨合，我去青丘酒窖看看蒸馏术的改良情况。”
“那便快走！”云桑眼尖地拽住他的衣袖，“免得等会他们又要撒狗粮，酸得我琴弦都要断了！”
目送两人身影消失在传送阵中，小夭忽然轻笑出声：“云桑姐姐与玱玹哥哥，倒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别扭性子。”
“世人皆道辰荣山星轨术法冷冽，青丘狐火温柔，却不知最冷冽的光与最温柔的火，往往最易相吸。”涂山璟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忽然指着夜空中的灵鸟，“你看，它们又飞回来了。”
灵鸟的尾羽在夜空中划出金红轨迹，竟与涂山璟袖口的狐火纹、小夭发间的凤凰簪完美重合。小夭忽然想起母亲玉简里的话，爱不是束缚，是让彼此成为更强大的光——此刻她终于明白，所谓双生契，从来不是宿命的枷锁，而是两个灵魂在时光长河中，终于找到了能与之共振的频率。
“涂山璟，”她忽然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在狐火流萤的环绕中轻轻踮脚，“明日去看婚服纹样时，我要在裙摆绣上木樨花——就像当年在清水镇，你第一次为我编花环时，衣襟上沾着的那朵。”
“好。”他轻声应下，狐火在两人脚下凝成旋转的花毯，“还要在领口绣上冰晶草，就像你在冰渊中第一次睁眼时，睫毛上挂着的那枚冰晶——那是我见过最璀璨的星辰。”
夜风送来凤凰花的甜香，灵狐幼崽们不知何时己蜷成一团在石案上睡熟。涂山璟轻轻抱起小夭，走向瞭望台深处的暖玉榻，狐火自动调暗成暖橙色，如同一盏温柔的床头灯。
“累了？”他将她轻轻放在榻上，指尖拂过她眼下的淡淡青影，“今日跑了祠堂又看灵狐，明日说什么也要好好歇着。”
“不累。”小夭拽住他的衣袖，示意他在身边坐下，“只是忽然想起，在皓翎时曾听母亲说过，凤凰族的婚仪上，新郎要为新娘种下一片凤凰花林。如今我们的花林己有了，不如...你再为我做件事？”
“什么事？”他低头看着她，眼中满是宠溺。
“用狐火在花林里铺一条星河。”她望着窗外的星空，“就像归墟的极光那样，一抬手就能碰到星星的那种。”
“傻姑娘。”他轻笑出声，却在话音未落时，指尖灵力涌动，万千狐火流萤如潮水般涌进凤凰花林，在枝头、在叶间、在花瓣上凝成点点星光，竟真的织成了一条璀璨的星河，“早在你说之前，我便让叶十七在花林底下埋了星辰石，只等你开口。”
小夭惊讶地坐起身，看着眼前美得令人窒息的景象——凤凰花的嫣红与狐火的金红交相辉映，每一片花瓣上都停着一颗“星星”，微风吹过，便如碎钻般簌簌作响。
“喜欢吗？”涂山璟将她轻轻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以后每夜都会如此，首到我们的孩子出生，首到他能自己跑到花林里数星星。”
“何止是喜欢。”小夭伸手接住一颗流萤，看着它在掌心化作狐火玫瑰，“我忽然觉得，这世间最浪漫的事，不是长生不老，不是坐拥天下，而是能与你一起，把平凡的日子过成诗，把每一个瞬间都酿成星光。”
涂山璟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吻住她的唇。在双生契的共鸣中，远处的灵鸟忽然发出清鸣，与他们的心跳声、狐火的轻响、凤凰花的摇曳声，共同谱成了一曲只属于他们的《长相守》。
这一晚的青丘瞭望台，星光璀璨，花影婆娑。在狐火与凤凰火的交相辉映中，两个灵魂终于明白，所谓永恒，从来不是时间的无涯，而是当你望向我时，我眼中的光恰好与你心中的火，撞了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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