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曦的尾巴又在发亮了。”阿念蹲在摇篮边,指尖轻轻掠过九尾狐尾末端的木樨花露珠,“璟哥哥,这露珠是不是又映出什么画面了?”
涂山璟正翻阅着《大荒舆图》,闻言抬眸时恰好看见小夭指尖触上露珠的瞬间:“这次是赤水氏的新学堂?”
“是呀。”小夭轻笑,眼中倒映着露珠里跳动的画面,“你看,那些孩子正围着鲛人先生学控水术,课本里夹着木樨花瓣做的书签。”
“木樨花能驱邪静心,确实适合夹在书里。”涂山篌从案几旁抬起头,玉箫尾端的流苏轻轻晃了晃,“对了,辰荣氏的老巫祝前日送来信,说他们的‘百草园’己移栽了三百株灵植。”
“说起灵植——”阿念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个贝壳小盒,“这是鲛人国送来的夜明海藻种子,说是种在承曦的灵泉池里,能开出会唱歌的花。”
“会唱歌的花?”小夭接过盒子端详,承曦忽然在襁褓里动了动,尾巴卷住她的手腕,露珠里闪过一抹幽蓝。
涂山璟指尖拂过承曦腕间若隐若现的莲子胎记:“这孩子怕是听见‘唱歌’二字,又想起相柳的海螺哨了。”
“说到那位九命将军——”涂山篌忽然放下玉箫,从腰间取下个油纸包,“今早有鲛人珠串送来这个,说是‘海草糖糕的新配方’。”
阿念凑近一看,眼睛登时亮了:“呀!糖糕上还撒了金粉,像星星碎一样!”
小夭剥开油纸,承曦立刻发出奶声奶气的咿呀声,尾巴尖的露珠依次亮起,映出相柳站在鲛人军队前的画面——只是这次,将军袖口多了截木樨花穗编成的腕带。
“看来相柳终究还是戴上了承曦送的手绳。”涂山璟低笑,指尖抚过承曦的小脑袋,“上次鲛人送来的战报说,他的水师现在都在船头插木樨花枝。”
“木樨花能避水咒,倒也实用。”涂山篌忽然指着窗外,“看,朱雀又来送贺礼了。”
众人望去,只见金色凤凰低空掠过,尾羽上挂着成串的玉铃铛,每只铃铛里都盛着不同部族的土壤:轩辕的赤色陶土、辰荣的墨绿腐殖土、涂山的青丘沙土……
“这是要给承曦种‘万国花圃’?”小夭笑着摇头,承曦却兴奋地挥舞着小手,尾巴扫过窗台时,竟让案几上的文竹开出了木樨花。
“这孩子的灵力……”涂山篌眼神微震,“昨日我教他认《大荒灵物志》,他竟能让书中的穷奇虚影吐出木樨花瓣。”
“穷奇吐花,倒是前所未闻。”小夭将承曦抱到膝头,逗弄着他的尾巴,“是不是呀,小承曦?你要把所有凶煞都变成花朵对不对?”
承曦咯咯笑起来,忽然伸手抓住涂山篌的玉箫,往自己嘴里塞。
“哎哟!这可不行!”阿念连忙去抢,却见涂山篌笑着摇头,将玉箫轻轻放进承曦掌心:“不妨事,他抓得住,便是有缘。”
说来也奇,承曦攥着玉箫竟不再往嘴里送,反而像模像样地晃了晃,尾尖露珠突然爆发出强光,在墙上投出一幅动态画面:幼年的涂山篌蹲在青丘桃林中,对着树洞吹奏玉箫,树洞里竟探出只衔着木樨花的小狐狸。
“这是……”涂山篌瞳孔微缩,“我十三岁那年救的那只小狐狸?”
涂山璟凝视着画面,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父亲总说你顽劣,却不知你偷偷在桃林里救过多少灵兽。”
涂山篌指尖轻轻碰了碰画面里的小狐狸,承曦忽然发出“啾啾”声,尾巴卷起案几上的《涂山族志》,书页自动翻开,停在“灵宠录”那页——空白处不知何时竟多出了那只小狐狸的画像,旁边注着:“木樨,涂山篌首只契约灵兽。”
“承曦这是在帮我补全族志?”涂山篌哑然失笑,“当年那小狐狸后来跟着父亲去了极北,我还以为它……”
“它还活着。”小夭忽然开口,眼中闪过露珠传递的画面,“在极北冰原的木樨花海中,它成了灵狐,如今正带着一群小狐狸给承曦编花环呢。”
承曦像是听见了,尾巴猛地甩出一串光珠,在空中拼出“花环”二字。
“看来明日要差人去极北接木樨回来。”涂山璟笑着将承曦举过头顶,“我们承曦的灵宠,怎能一首待在苦寒之地?”
承曦“咯咯”笑着,伸手去抓父亲发间的木樨花簪,簪子却突然化作流光,绕着他的手腕凝成一个金色腕环。
“这是……父亲的‘双生契簪’?”涂山篌语气微颤,“当年父亲临终前将簪子一分为二,你我各持一支,如今竟在承曦手中合二为一?”
小夭凝视着腕环上流转的符文,忽然想起涂山璟曾说过的话:“双生契本是枷锁,但若以爱为引,便能化作守护的纽带。”
承曦忽然对着涂山篌伸出小手,奶声奶气地喊:“大爹爹……抱!”
这声含糊不清的称呼让涂山篌身形猛地一晃,接过孩子时险些红了眼眶:“你……你竟会叫人了?”
承曦将小脑袋搁在涂山篌肩头,尾巴卷住他的玉箫,另一只手却指着窗外的月亮,嘟囔着:“月……亮,舅舅……”
“相柳在望月城?”小夭挑眉,指尖抚过承曦的眉心,露珠里浮现出那座悬浮在空中的城池,城墙上果然立着道黑袍身影,手中握着支海螺。
涂山璟取出星象盘,拇指划过盘面:“今夜月潮正是子时,怕是相柳又要给承曦吹海螺曲了。”
话音未落,窗外忽然飘来一缕幽蓝流光,穿过窗棂时化作枚海螺,自动凑到承曦耳边。
阿念捂住嘴偷笑:“这位九命将军,倒是比送信的灵雀还准时。”
海螺里传出低沉的曲调,承曦听得入神,尾巴尖的露珠竟随着节奏明灭,在地上投出一群踩着浪花跳舞的鲛人虚影。
“这曲子……”涂山篌忽然皱眉,“像是辰荣古曲《安澜》?当年母亲哄我睡觉时唱过。”
“相柳竟会辰荣古曲?”小夭有些惊讶,承曦却忽然跟着曲调哼了起来,奶声奶气的调子竟与海螺里的旋律分毫不差。
涂山璟摇头失笑:“看来整个大荒的秘术,都要被这孩子偷学去了。”
承曦像是听懂了,尾巴猛地甩出一串光珠,在空中拼出“不是偷学,是舅舅教的”几个歪歪扭扭的小字。
众人面面相觑,阿念率先笑出声:“好呀!原来相柳早就在偷偷教承曦术法了!”
“他倒是比我想得周到。”涂山篌轻轻刮了刮承曦的鼻尖,“前日还说要教这孩子驭风术,我还当他是玩笑。”
承曦忽然挣扎着要下地,小夭刚把他放在地毯上,他竟晃晃悠悠走了两步,尾巴卷着涂山篌的玉箫当拐杖。
“哎呀!承曦会走路了!”阿念惊呼着要去扶,却被涂山璟抬手拦住。
只见承曦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地走向书案,尾巴尖的露珠亮起,竟将地上的积木块悬浮起来,拼成一座微型涂山府。
“这是……用灵力控物?”涂山篌瞳孔微缩,“我五岁才学会的术法,他竟……”
“他的灵力本就与往生莲心相通。”小夭眼底泛起柔光,“或许在他眼里,灵力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承曦忽然指着积木堆里的小木偶,奶声奶气地喊:“爹爹……大爹爹……还有舅舅!”
众人这才看清,那三个小木偶分别穿着涂山氏的青衫、辰荣氏的黑袍,还有……相柳的鲛人鳞甲衣。
“这孩子,竟连相柳的衣着都记得清楚。”涂山璟摇头轻笑,忽然瞥见承曦手腕上的莲子胎记化作流光,没入积木涂山府的正门。
下一刻,积木突然长高变大,竟在房间中央形成一座袖珍城池,城门上“和平城”三个金字闪闪发光,城中百姓皆穿着各族混搭的服饰,正围着木樨花树载歌载舞。
“这是……承曦眼里的大荒?”小夭伸手触碰城墙,指尖掠过处,竟浮现出各族的族徽,彼此交织成木樨花的形状。
涂山篌凝视着城中往来的“小人”,忽然发现某个挑着草药担的身影很是眼熟:“那不是……清水镇的老木?”
小夭凑近一看,果然见老木正笑着给鲛人孩童递草药,旁边卖烧饼的竟是串子,而轩辕颢正蹲在地上给辰荣族的孩子们编花环。
“原来在承曦心里,所有人都该是这样和乐的模样。”小夭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
承曦忽然打了个哈欠,尾巴一卷,袖珍城池又化作积木散落一地。他摇摇晃晃走回涂山篌身边,伸手抱住对方的小腿:“大爹爹……困困……”
“好好好,我们睡觉觉。”涂山篌笑着将他抱回摇篮,刚放下,承曦却抓住他的衣袖不放,另一只手又朝涂山璟挥舞。
“看来是要我们一起哄他睡。”涂山璟无奈失笑,与兄长并肩坐在摇篮边,两人掌心同时泛起微光,在天花板上投出木樨花光影。
阿念见状,也轻声哼起了《安魂曲》,承曦的眼皮渐渐沉重,尾巴尖的露珠却依然亮着,映出最后一幅画面:涂山府的后山上,三棵巨大的木樨树并肩而立,树下有三个小小的身影在追蝴蝶。
“那是……我们的未来。”小夭靠在涂山璟肩头,望着光影里的画面,“没有仇恨,没有战争,只有岁岁年年的木樨花香。”
涂山篌轻轻吹灭烛火,摇篮里传来承曦均匀的呼吸声。窗外,朱雀驮着满载星砂的木樨花筐飞过,洒下的星砂落在承曦的尾巴上,化作点点荧光。
“你说,”涂山篌望着熟睡的孩子,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柔软,“父亲若能看见如今的承曦,会说什么?”
涂山璟凝视着承曦发间的木樨花,唇角扬起笑意:“他大概会说,涂山族的‘生机’,从来不是靠权谋争斗,而是像承曦这样,用爱去填补每一道裂痕。”
夜风穿过窗棂,带来远处的童谣声:“承曦眠,木樨甜,双生树下话流年。兄弟睦,人心暖,大荒从此无硝烟。”
在这温柔的夜风中,摇篮里的承曦忽然露出甜甜的笑,尾巴轻轻扫过两位父亲的手背。而窗外的星空下,那颗崭新的“承曦星”正与北斗七星交相辉映,大荒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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