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雪国机场时，黑妹的助听器突然发出细微的电流声。高月香看着她下意识摸向耳后的动作，伸手将自己的毛线帽往下扯了扯，遮住当年被石膏板划烂的耳垂——那里新纹了朵向日葵，花瓣上还凝着监狱医务室偷藏的蓝墨水。）
高月香（用冻红的指尖戳了戳黑妹的行李箱）：别摸了，再摸那台翻糖机该以为自己要上断头台了。
黑妹（打手语时睫毛上落了片雪花，像振翅的蛾）：巴黎评委说咱们的糖花"能闻见阳光"，可这里的阳光......
高月香（忽然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包装纸上印着歪歪扭扭的向日葵）：尝尝？这是月月寄来的"阳光糖"，她说含着就能看见彩虹。
（残障烘焙交流会上，金发女孩露西推着轮椅撞翻了展示台。翻糖玫瑰碎成齑粉，露西却兴奋地用手语比划："它们像我摔碎的假肢！"黑妹蹲下身，从废墟里捡出块完整的叶子，放在露西掌心轻轻合拢。）
露西（用结结巴巴的中文）：痛......
黑妹（打手语时阳光穿过她耳坠的向日葵，在露西手背上投出光斑）：痛......也能开花。
高月香（递过去块蜂蜜蛋糕，上面用糖霜写着法语"重生"）：试试？我们用骨折时吃的钙片磨成粉做的。
（深夜的民宿里，黑妹对着镜子摘助听器，突然看见高月香在给后腰的疤痕涂药膏——那道从T12到尾椎的狰狞伤口，是替她挡下坍塌的石膏板时留的。两人目光在镜中相撞，像碰碎了块陈年糖霜。）
黑妹（打手语的速度慢下来，像揉一团隔夜的老面）：后悔吗？
高月香（把药膏扔进垃圾桶，动作带着点赌气）：后悔没让你替我挡巧克力喷泉！你知道老娘当年在厨房打翻焦糖时多壮观吗？
黑妹（突然笑出泪来，手语蹭到她后腰凸起的骨节）：那时候以为......再也见不到雪了。
（北海道的残障儿童院里，二十个听障孩子挤在烤箱前，鼻尖几乎贴在玻璃上。高月香往面团里拌入可食用金粉，黑妹突然打手语让孩子们闭眼——当第一炉"星空面包"出炉时，金黄的裂纹里漏出蓝莓酱，像极了她们在监狱天台见过的流星。）
男孩（用手语比划出爆炸的手势，眼睛亮得像撒了把糖）：星星！
高月香（把面包分给孩子们，奶油在指尖抹出弧线）：这叫"破碎星空"，每道裂缝里都能长出新的星星。
黑妹（摸着男孩助听器上的向日葵挂饰，那是她亲手做的）：就像你们耳朵里的小太阳，会越变越亮。
（暴风雪封路的夜晚，民宿老板举着威士忌敲开她们的门。他指着电视里播放的残障奥运会，又指指两人缠着绷带的手腕——那是揉面时落下的旧伤。）
老板（用日语混着英语）：痛吗？
高月香（举起缠着向日葵胶布的手，比了个举杠铃的姿势）：痛，但能举得起蛋糕，举得起......
黑妹（接过大口灌威士忌，酒液顺着嘴角流进锁骨）：举得起自己的命。
（康复中心的烘焙课上，截瘫女孩美咲把糖霜抹在轮椅扶手上。黑妹蹲在地上，用裱花袋在她的义肢上画出藤蔓，高月香则往轮椅的杯架里塞进朵永生向日葵——花茎上刻着她们的店名"向阳花坊"。）
美咲（用指尖戳了戳糖霜藤蔓，突然用手机打出字）：我闻见了夏天。
高月香（往她嘴里塞了块柠檬饼干）：这是"夏天的骨头"，咬起来咔嚓响，像踩碎监狱里的月光。
黑妹（打手语时注意到美咲眼底的泪光，轻轻握住她的手）：我们替你......把冬天嚼碎了。
（离开雪国前，两人把最后一袋向日葵种子埋在儿童院的樱花树下。黑妹用冻僵的手指在冻土上画圈，高月香突然抓起把雪往她脖子里塞——她们在漫天飞雪中追逐，像两只终于学会在冰面上跳舞的企鹅。）
高月香（大口喘着气，睫毛上的冰珠掉进衣领）：还记得在号子里偷着跳舞吗？你踩断了我的牙刷当指挥棒。
黑妹（打手语时不小心摔进雪堆，露出藏在袖口的监狱编号文身）：现在......我们有真正的雪花当舞台了。
（回程的飞机上，高月香翻看着手机里的照片：露西戴着她们送的向日葵耳饰在卢浮宫前笑，美咲的轮椅上缠满了糖霜藤蔓，北海道的孩子们举着星空面包追着极光跑。黑妹突然用肘尖戳她，指向舷窗外——云层裂开道缝，阳光正像融化的翻糖般涌进来。）
高月香（把照片设成屏保，忽然轻笑出声）：你说要是当年管教看见咱们现在这样，会不会以为咱们偷了国库的糖？
黑妹（打手语时阳光在她脸上流淌，像层温暖的糖霜）：她会说......
两人（异口同声）："别把糖霜抹在囚服上！"
（深夜回到蛋糕店，推开门就看见满墙的向日葵彩灯——老板举着扳手站在梯子上，电线缠得像团乱麻。月月冲过来抱住她们，智能耳蜗上挂着新的向日葵吊坠，晃出细碎的光。）
月月（声音比巴黎的可丽饼还甜）：欢迎回家！
高月香（捏了捏她的脸，摸到耳垂后新打的耳洞）：小丫头学会臭美了？
黑妹（打手语时注意到老板手背上的新文身——是她教的手语"喜欢"）：烤箱......没爆炸吧？
老板（从梯子上摔下来，怀里掉出本《高级翻糖技巧》）：你们走后......我把烤箱改成了钢琴烤漆！
月月（举起手机给她们看新学的手语，背景是正在给顾客包装种子的学徒们）：现在每个蛋糕里，都藏着会开花的秘密哦。
（凌晨三点，后厨的灯还亮着。黑妹在给新一批翻糖向日葵上色，高月香则把北海道带回来的雪水浇进花盆——去年埋的种子己经发芽，嫩叶上凝着冰晶，像缀了圈白砂糖。）
高月香（用竹签拨弄着嫩芽）：雪国的种子果然不一样，长得像奶油裱花。
黑妹（打手语时不小心蹭到金粉，指尖变成星星的颜色）：因为它们......喝过人的眼泪。
高月香（突然抱住她，闻见对方头发里残留的雪国气息）：以后啊，咱们的花要开到南极去，让企鹅也尝尝甜。
黑妹（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三下——这是她们的暗号，意思是"我在"）：还要开到太空......让星星也知道，地球上有两个笨女人，把苦日子酿成了糖。
（晨光爬上操作台时，黑妹发现高月香趴在面团上睡着了，口水把"向阳花坊"的木牌都泡软了。她笑着扯过块干净的布盖在对方身上，却看见布角露出的后腰疤痕——那里不知何时被纹上了朵正在融化的雪花，花蕊是颗金色的向日葵种子。）
（街角的助听器店里，老板正在给新顾客调试设备。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弹出黑妹发来的消息："今天的阳光很像巴黎的可丽饼，要不要来块？"他对着镜子整理领带，看见自己耳后新纹的向日葵——那是用黑妹的发丝混着金粉纹的，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
（聋哑学校的操场上，月月带着学弟学妹们种向日葵。她摸着智能耳蜗，忽然听见风里有奇怪的声音——那是黑妹用翻糖模具敲出的节奏，是高月香揉面时哼的跑调歌谣，是她们在监狱里敲着铁盆唱的《茉莉花》。）
（某个普通的午后，蛋糕店来了位特殊的客人——当年在雪地里骂她们的男孩妈妈。她怀里抱着束真正的向日葵，花瓣上还沾着露水。黑妹接过花时，发现花束里夹着张字条："对不起，谢谢你们让我儿子学会笑。"）
高月香（用这束花做了个巨大的翻糖蛋糕，向日葵花蕊里藏着男孩当年送的种子）：你说咱们是不是该开家分店？
黑妹（打手语时蛋糕上的糖霜突然裂开道缝，露出里面金黄的馅料）：开在......
两人（相视一笑）：开在所有需要甜的地方。
（夜很深了，蛋糕店的灯还亮着。高月香靠在黑妹肩头，看着电视里播放的残障人士创业纪录片——画面里闪过她们在巴黎领奖的瞬间，背景是漫山遍野的向日葵。黑妹忽然用手语在她掌心写："谢谢你，把我从黑暗里捞出来。"）
高月香（握住那只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不是我，是咱们心里的太阳。
黑妹（打手语时电视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像层温柔的糖霜）：太阳......是不会熄灭的。
（窗外的星空下，蛋糕店后院的向日葵苗轻轻摇曳。那些曾被泪水浇灌的种子，正在月光里舒展叶片——它们不知道什么是黑暗，只知道朝着有光的地方生长。就像那两个在命运里跌跌撞撞的女人，终于学会用伤痕当养料，把苦涩的日子，酿成了最甜美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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