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子夜,摩天崖千亩麦田再生异变。本己收割的荒垄突冒新芽,麦苗见风即长,穗芒赤红如血。垂髫弟子持镰欲割,刃口触及麦秆竟迸出金铁之声,镰刀应声崩断。青禾俯身细察,见麦根缠着半截青铜锁链——正是当年天机冢禁锢铁面人的刑具!
"速禀谷主!"话音未落,麦浪间忽起阴风。血穗离株飞旋,如暴雨梨花钉袭向众人。闵柔甩袖卷起药篓格挡,竹篾遇穗即燃,火中浮出焦黑手印,五指印痕与铁面人临终抓痕别无二致。
山道蹄声再临,九匹无头骨马拖棺而至。棺盖震飞处,铁面人焦躯端坐,心口罪犁纹泛着磷光:"逆子…你以为钝锄便能赎罪?"声音嘶哑如锈铁相磨,惊起寒鸦蔽月。
青铜少年星火锄点地,钝刃无锋却震退骨马三丈。铁面人独臂扬起,北邙山方向阴云翻涌,十万荒坟齐齐开裂。坟中爬出的不再是麦俑,而是裹着残甲的骷髅兵,瞳中跳动着烛龙心火的幽蓝。
"这是…墨家铁衣卫!"闵柔骇然失色。三百年前墨家内乱,叛军铁衣卫被初代巨子封入墟冢,铠甲刻"非攻"二字,刀枪不入。此刻这些不死兵甲眼眶嵌着血穗,随铁面人指尖所向,列阵如潮。
青禾率弟子结"神农阵",药锄对铁甲,火星西溅。一少年被骷髅兵长戈挑飞,落地时怀中跌出《渡罪经》,经文遇血显形,化作青藤缠住戈刃。青铜少年福至心灵,钝锄横扫,藤蔓随刃疯长,将铁衣卫尽数缚成茧蛹。
"雕虫小技!"铁面人焦躯炸裂,心口罪犁纹化作千道血刃。刃风过处,青藤寸断,墟冢深处传来巨震,一座青铜祭坛破土而出,坛面刻满谒文:"以战止战,以罪赎罪…"
青铜少年跃上祭坛,钝刃触及谒文,眼前忽现幻境:三百年前墨家内乱,初代巨子为镇叛乱,将铁衣卫活祭于墟冢。怨气凝成罪犁纹,竟在巨子心口烙下永世诅咒。临终前,巨子剜心铸成量天尺,尺柄刻"非攻"二字,却不知此尺正是铁衣卫复活的关键!
"原来师父…早知有此劫…"闵柔以金针刺入祭坛枢机,谒文逆转,露出底层暗格。格中青铜匣内,半卷《墨刑书》裹着支断笛——正是青衣人当年镇魂所用。铁面人见状狂笑:"师姐,你终究舍不得毁这旧物!"
断笛突化游龙,铁面人焦躯与龙影相融。墟冢地脉轰鸣,十万铁衣卫眼眶血穗暴涨,化作赤链缠向药王谷众。青铜少年钝锄点地,刃口沾血为墨,在祭坛重写谒文:"以仁止战,以心渡罪…"
谒文成咒,青光冲天。铁衣卫周身铠甲尽碎,露出内里枯骨——每具骸骨心口皆嵌北斗玉珏,与青铜少年灵台血纹共鸣。铁面人龙影怒啸:"逆子!你要为这些蝼蚁剜心吗?"
青铜少年闭目引诀,钝刃反转刺入心口。鲜血喷溅处,十万玉珏离骨飞旋,在祭坛上空拼成完整的天机星盘。星盘转动间,铁衣卫枯骨尽化齑粉,铁面人龙影寸寸崩裂:"不可能…烛龙心火明明…"
"烛龙睁目为孽,闭目为灯。"青衣人残魂自星盘显形,掌心托着盏青铜灯,"这心火…本就该是济世明灯!"灯焰骤亮,铁面人焦躯在火光中褪去罪犁纹,化作寻常老者,独臂垂落,再无生息。
大雪覆山日,墟冢旧址立起明灯台。十万玉珏熔成灯盏,内燃烛龙心火,火光温润如月。青铜少年心口缠着麻布,钝锄柄刻新谒:"武道非兵,仁心为灯。"
青禾率弟子在灯下授经,垂髫童儿以麦秆代剑,舞出"渡罪十九式"。闵柔独坐北邙山巅,断笛重续,吹奏《安魂引》。曲声飘渺处,有人见铁衣卫虚影执锄夜耕,甲胄尽褪,满面安详。
江湖传闻,明灯照夜时,摩天崖顶现天梯。有樵夫醉言,见青衣人执灯引路,身后跟着十万农人,锄柄皆刻"非攻"。药王谷新收的墨家弟子叩问武道,青铜少年笑指心口:"武道在此,何须外求?"
是夜,北邙荒墟突发绿意。有弟子晨起巡山,见雪地上留着行草书:
"罪犁耕破三千界,
心灯照彻古今愁。
莫问武道极境处,
且看墟冢麦浪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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