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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万盏朝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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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雷动,明灯台十万灯盏忽生异象。青焰无风摇曳,在摩天崖壁投出巨幅血画:墨家遗城废墟中,初代巨子枯骨执剑指天,剑尖北斗七星尽染赤芒。青禾夜巡见此异景,手中《渡罪经》骤然发烫,经页间浮出蝌蚪文谶语:"七星染血日,万盏朝宗时。"

寅时三刻,北邙墟冢传来地鸣。垂髫弟子惊慌来报:十万荒坟尽数塌陷,露出地底青铜城郭。闵柔以金针刺入地脉,针尾青丝燃成灰烬:"是墨家遗城…有人动了《墨刑书》禁制!"

山道忽起銮铃,九驾青铜马车破雾而出。辕上铁衣卫瞳孔赤红,甲胄"非攻"纹路逆生倒刺。居中车辇帘幕掀起,伸出的枯手捏着半卷《墨刑书》:"师姐,这份大礼可还入眼?" 帘后之人面容焦朽,赫然是当年被心火焚尽的铁面人!

青铜少年星火锄点地,钝刃震起丈余气浪。铁面人袖中甩出三百枚血穗钉,钉尾系着写满咒文的《悔罪书》。闵柔腕间明灯镯炸裂,碎玉凝成北斗剑阵,剑光却被遗城废墟吞没——那残垣断壁竟如活物般蠕动,将众人卷入地底。

墨家遗城深处,十万盏人皮灯笼高悬。灯下跪着历代铁衣卫枯骨,掌心皆捧半块玉珏。铁面人踏骨而行,焦躯每步皆震碎玉珏:"当年初代巨子剜心镇我,今日便用十万灯魂重铸烛龙真身!"

青铜少年钝锄劈向灯阵,刃口触及人皮灯笼的刹那,灯面浮现青衣人面容:"痴儿…此城乃巨子心魔所化…" 话音未落,灯焰暴涨,遗城穹顶显现星图——北斗七星中天枢位赫然是闵柔本命星!

"原来师姐才是最后一块阵眼!" 铁面人狂笑震塌梁柱。遗城地脉翻涌,十万铁衣卫枯骨重组,化作赤瞳烛龙扑向闵柔。青铜少年飞身挡剑,钝锄寸寸崩裂,刃口残片嵌入烛龙逆鳞。

闵柔突执金针逆刺本命穴,天枢星光自百会穴倾泻如瀑。青光中浮现初代巨子残魂:"剜心非罪,殉道为仁…" 残魂化剑贯穿烛龙七寸,龙血溅染星图,北斗七星尽化赤红。铁面人焦躯沐浴龙血,竟生新肌:"哈哈哈!七星血祭己成…"

青铜少年拾起钝锄残柄,以血为刃刻下"仁"字。遗城西壁《墨刑书》突现青光,十万铁衣卫枯骨齐诵往生咒,声浪震碎人皮灯笼。铁面人新肤寸裂,嘶吼着跌入地火:"不可能!《墨刑书》怎会…"

"因你从未读懂'非攻'真义。" 青衣人虚影自残书显形,掌心托着盏青铜灯,"墨家武道从不在杀伐,而在…" 灯焰骤亮,遗城废墟尽化麦田,赤血七星重归清辉。

清明雨落,遗城旧址立起无字碑。十万铁衣卫枯甲熔成犁头,刃面刻"非攻"二字。青铜少年独坐碑前,断柄钝锄忽发新芽,嫩枝缠成剑形。青禾率弟子播种,见麦粒入土即长,穗芒温润如玉。

子夜,北邙山巅明灯台十万灯盏齐明。有人见青衣人执灯踏麦浪而行,身后跟着十万农人虚影,锄柄皆刻"仁"字。闵柔奏响《安魂引》,曲声中,铁面人焦躯化灰,随风散入千亩金涛。

垂髫弟子问及武道极境,青铜少年笑而不答,以麦穗为剑舞出"朝宗九式"。刃风过处,荒坟生绿,墟冢开花。江湖遂传言:"武道至极,草木为兵;仁心所至,万盏朝宗。"

大雪封山日,药王谷熔尽天下兵刃。七十二峰掌门跪献镇派秘籍,投入洪炉铸成九万九千柄木锄。青铜少年踏雪登崖,断柄钝锄点化冰瀑,水幕中映出西句谒文:

"烛龙衔火本非灾,

墨刑千年终化埃。

若问武道归何处?

且看墟冢万灯开。"

言罢掷锄入渊,转身时青丝尽白。有樵夫指天惊呼,见摩天崖顶千灯升空,如星河倒悬。那星河尽头,青衣人执灯而立,身侧跟着十万执锄虚影,渐渐隐入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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