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天未明。
乾清宫外的青砖甬道,覆着一层浅霜,夜风卷帘似刀。
沈吟晚坐于鸳鸯榻上,面前香炉袅袅,衣袖上斑斑血迹犹未拭净。
她未语,只凝视着面前的血色。
青姑低垂着头,手脚颤抖:“娘娘……那人是从暗墙的机关口爬出的,身上无徽纹、无口令,连内侍都查不出是谁带进宫的。”
“来杀我的?”沈吟晚轻声问。
“是。”青姑几乎哽咽。
她从未见过娘娘如此镇静,如此……冷得叫人发抖。
这不是吓怕了,而是——她在思考。
沈吟晚慢慢抬眸,看向窗外的薄光。
“你可记得,昨日太后离宫前,带了几名贴身嬷嬷?”
青姑怔了一下:“回娘娘,六人。今早回查,剩五人。”
“谁不见了?”
“春嬷嬷。”
沈吟晚淡声道:“去查春嬷嬷的身世——她是寿康宫常住之人,便不会没有蛛丝马迹。”
“查不出来,就查她背后是谁带进来的。”
青姑一惊:“娘娘的意思是……那死士可能不是太后首接派的?”
“太后未必会在这时候自毁口碑。更何况,若她要我死,早就动手,何必等到她权势暂落时?”
沈吟晚语气平淡,却透着股分毫不乱的笃定。
“这是有人在挑拨。”
青姑眼睛睁大:“谁会?”
“要么是旧案受益者,要么是自认为可坐收渔翁之利之人。”沈吟晚低头擦净指尖的血迹,语调轻缓:“但不论是谁,他会再出手的。”
“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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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御前内务总管韩谨正跪在御书房中,额头上冷汗涔涔。
“你说,查不到?”
皇帝冷声质问,手中朱笔“啪”地拍在案上。
韩谨连连叩头:“陛下恕罪!那刺客悄无声息潜入贵妃宫中,身上未携任何信物,连暗号也查无所出。属下查遍了内侍和女官档案,无一对得上号。”
“此事若真无主谋,朕如何信服?!”
皇帝眸中寒意迸现。
韩谨咬牙道:“陛下,微臣斗胆——此事,或许另有隐情。太后宫中少了一名贴身嬷嬷,名唤春嬷嬷,但她尸首并未在刺客身上发现。微臣怀疑,有人借太后之名,行刺贵妃。”
皇帝未言语,只看着桌上那封由刑部呈上来的密报。
沈海审出供词,称受命于太后多年,曾接过三封密诏,但唯独未提江大人一事。
这供词——像极了有人特意漏了关键。
“有人在搅浑这池水。”皇帝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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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仪宫,入夜。
沈吟晚闭门谢客,但青姑却悄悄将一名内务侍女带入。
“娘娘,这位是春嬷嬷的同乡,自小一同入宫。”
那侍女低头跪下,声如蚊蚋:“奴婢……曾见春嬷嬷与一位刑部的内侍来往频繁,那人唤作‘章有’,去年才调至宫中。”
沈吟晚眼神一凝:“刑部?”
她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个名字——章有,刑部主簿之子,擅长搜狱断案,行事冷厉。
可这人,分明是与太后一派交好。
沈吟晚缓缓起身,走到案前,从抽屉中取出一本旧册。
那是靖南旧案遗留的名录,她多年来所藏。
她翻到某一页,指尖停住。
——章府,曾与靖南督军有私通之嫌,其子章有因年幼未受牵连。
原来如此。
“青姑,着人去盯着章有。”她道。
“若我猜得不错——此人是太后之外,另一势力安插入宫的暗线。”
“而他,怕是图谋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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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宫中传出消息:
春嬷嬷的尸首,在御花园北池被发现,双目圆睁,喉中塞着一缕白绫,正是太后特赐的经幡。
此物——贵不可得。
消息一出,宫中哗然。
众人纷纷议论,矛头再次指向寿康宫。
而沈吟晚却闭门不出。
她知道,这正是敌人想要的局面——让太后再度暴怒,让皇帝左右为难。
“借刀杀人,栽赃嫁祸。章有这一步,不光毒,还狠。”
青姑低声道:“娘娘可要公呈皇上?”
“不急。”
沈吟晚缓缓道:“若我将他一击击中,他会断尾逃生;但若让他以为胜券在握,必然会迫不及待,露出真相。”
“我要让他自己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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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敬仪宫收到一封无署名的密信,附带半截玉佩。
“若想知你母亲之死真相,可赴乾东废苑来见。限今夜子时。”
沈吟晚凝视着那玉佩良久,指尖微颤。
那是……她幼时所佩之物。
“谁知我母亲真正死因?谁能持此物?”她自问。
她心知——这是个诱饵。
可她,必须去。
那是她心中最深的一道伤,是这一切宫斗纷争的根由。
青姑急道:“娘娘不可!这是陷阱!”
“陷阱又如何?”
沈吟晚起身,缓缓披上斗篷,眼神中燃起暗光。
“若我不敢闯一闯这局,便永远只是被人操控的棋子。”
“今夜,我要看看,究竟是谁——在布这天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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