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潺潺，冷宫深处的一扇斑驳木门在风中“吱呀”打开。
赵皇后带着一袭斗篷，衣裙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的脚步却不曾迟疑，缓缓踏入尘封己久的冷宫正殿。殿内漆黑阴冷，角落中堆积着年久失修的残器、发霉的帷帐，还有——一双从黑暗深处投来的锐利目光。
“你来了。”
声音嘶哑低沉，仿佛枯井中传出的回音，带着锈铁般的沉重。
那名女子缓缓走出，从烛影摇曳中现出真容：她身穿早己褪色的嫔服，面容枯瘦却不失清秀，眉眼间依稀可见当年风华绝代的痕迹。她，就是当年宠冠六宫、却被贬入冷宫的——宁嫔，赵后同父异母的妹妹，赵庭怡。
“我本以为你死了。”赵皇后看着她，眼神复杂。
赵庭怡冷笑，声音中夹着怨毒与讽刺：“你以为？你不是一手安排了那场‘意外流产’？你不是联合那条毒蛇的女人，逼我签下罪状、剥我凤印，将我扔进这座死地？”
“你以为你可以永远赢，赵如意？”
赵皇后面不改色：“若不是你当年私下与五皇子暗通书信、意图暗助他谋位，父皇早就废你入牢了。我保你，是你能活下来，哪怕是躲在这座冷宫里。”
“你保我？”赵庭怡怒极反笑，“你当我是三岁孩童？若不是你要坐上中宫之位，若不是你怕我争宠、怕皇上偏爱我母亲，你何须动手陷我于死地？”
赵后却微微闭了闭眼，仿佛在压抑记忆深处那些风雨交加的往事。
“那年，我也不过十七。”
“可你己经会杀人了。”赵庭怡的声音带着血，“你把我的孩子——我们赵家的骨血——活活逼没了。”
空气沉凝数息。
赵皇后突然抬头，眼神冷厉：“可如今，我要你帮我杀的人，是苏瑶。”
赵庭怡怔住，脸上讥笑收敛了几分。
“你说什么？”
“苏瑶……你记得这个名字。”
赵后缓缓道：“她出身寒门，出身不明，如今受宠极盛，搅动朝局、打压后宫，连东厂都隐有倾斜。你想知道我为何不除她？因为她背后有东西——那东西，曾经也出现在你身上。”
赵庭怡睫毛微颤，眼中划过一抹震惊。
“你是说……她也有‘那双手’？”
赵皇后点头，眸中掠过狠意：“她比你更危险。她不图荣宠，她图的是权柄。你曾被那双看不见的手托举，她如今却要借此执掌乾坤。”
“我不能容她。”
赵庭怡轻笑，却带着几分古怪意味：“你不是容不得她……你是怕了。”
赵皇后定定地看着她：“你要复仇，这一次，我给你机会。”
“你不是说……我一手害了你的一生吗？那你替我杀了苏瑶，我便还你当年的一切。”
“你想要荣宠、凤印，甚至再入主中宫——只要你能除掉她，我让整个后宫跪在你脚下。”
冷风拂过窗棂，赵庭怡沉默良久，最后缓缓开口：“她如今身边什么人？”
“顾锦川、杜谦之，还有内务府总管祁启臣。”
赵庭怡冷笑：“这些人你都动不了她？她真有你说的那么大本事？”
赵皇后眼神一冷：“顾锦川的命门在北疆，杜谦之的命门在家书，祁启臣的命门在他那个疯儿子。他们不是不动，是等时机。而你——”
“你什么都没有，你只有仇。”
“所以你最狠，最合适。”
赵庭怡缓缓坐下，望着墙上残破的旧年画卷，昔日的青春容貌犹在尘埃间闪烁。
“苏瑶……我记得她了。那个送茶的小婢子，那双眼睛，笑里藏刀。”
“你要我杀她？”
她慢慢抬头，眼神如冰：
“我要她死得，比我更惨。”
**
与此同时，昭阳殿内，苏瑶正凝视着一封从禁卫手中截获的飞鸽密信。
信纸薄如蝉翼，上头字迹娟秀，却锋利如刀：
“昔年冷宫旧魂归，赵家姐妹再起棋。局己成，后宫将乱，谨防赵庭怡。”
她将信纸放入火盆，看着火舌舔噬那道熟悉的名字，眼中闪过深思。
“赵庭怡……我记得她。”苏瑶低声，“她不是死了吗？”
顾锦川从外殿走入，沉声道：“她假死，被赵如意藏了多年。若她真回来了……这一次，就不再是简单的宫斗。”
“她曾是旧权之女，东厂旧人抚养，掌密语、通暗杀，若真放她进了朝局……皇后身边又多了一条毒蛇。”
苏瑶轻笑：“毒蛇我不怕，怕的是，她们以为我还是从前那个苏瑶。”
她缓缓起身，望向殿外苍茫夜色。
“这盘棋，我等很久了。”
“赵庭怡回来得正好，我倒想看看，一个从地狱爬回来的女人，到底有几分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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